现在对我和烨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皇上在剩下的时间里过得开心幸福,他有任何未了的心愿。我们都要尽力的帮他完成,让他可以没有任何的遗憾。皇帝从知道自己中毒一来,一直都是平静的,没有因为病发的折磨而暴怒,也从没有想过要治岳安王弑君之罪,似乎已经完全的接受这样的结局。我不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的是怎样的纠结挣扎和辛酸无奈,作为一代帝王,作为一个充满雄心壮志的帝王,他一定不曾想到自己的生命将以这样的方式去终结吧?
皇帝凌延一路上皆闭着眼睛靠在龙撵上,似乎很是疲累。
“皇上,飘雪台到了!”彦喜在身侧轻声提醒道。
凌延抬眸,望着雪幔翻飞的飘雪台,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缓缓走下龙撵,彦喜欲上前扶他,他却摆手拒绝了。
独自拾阶走上飘雪台,眼前飘荡着的白色那么的孤傲,那么的清冷,就像飘雪的个性一般。
我和彦喜静静的在台下等候着,我知道,飘雪台中有着很多关于他和练妃娘娘的回忆,皇帝他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
凌延在栏杆上坐下,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滤着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画面。
齐弟也爱着飘雪,比自己更早的认识飘雪。。。。。。
他们是怎样认识的?哦,对了,是因为自己,年少时常常去裕国公府,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少言寡语的弟弟就是那样恰逢其会的遇到她,认识她并爱上她的么?
眼前浮现出一抹孤寂清丽的身影,心中难以抑制的升腾起一抹酸涩,他对她的爱也一定很深沉吧?深沉到可以为爱而弃自我,为爱而弃这个世界?
凌延将心中所有的苦涩都深深埋藏,只由着自己一人静静地品尝。
皇帝默然无言的坐着,万物似乎在这一瞬间定格,但却依然羁绊不住时间的悄然流逝。
我站在飘雪台下,看着旭日之下他孤单一人的身影,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的跑到飘雪台下,他的面色有些潮红,气喘吁吁的朝彦喜喊道:“彦喜公公。。。。。。”
一声疾呼打破了半日的宁静,彦喜没好气的轻喝道:“喊什么喊?一点规矩都没有,吵到皇上怎么办?”
我瞟了小太监一眼,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太监因为彦喜刚刚的那一喝而微微有些失神,此刻见我问起,忙躬身施了一礼,应道:“回,回王妃,长春宫的小容刚刚来报,说,说柳嫔娘娘殁了。。。。。。‘
“柳嫔殁了?”我捂着嘴,震惊的看着彦喜。
彦喜点点头。低声说道:“小薇主子你还不知道吧?在你和睿王殿下班师回朝之前,柳嫔娘娘就已经不好了,听说是中了什么蛊,奴才也不甚清楚,太医院中的太医们也毫无办法,拖了几个月了,这样的结果,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了,只是突然间听到。还是忍不住。。。。。。”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抽泣道:“柳嫔娘娘还那么年轻。。。。。。她对奴才的好,奴才都记着呢。。。。。。”
是因为血蛊吧?一扇门的人一生都被血蛊牵制,没有了司徒镇南的解药,他们就逃不过蛊毒发作的命运。。。。。。柳嫔,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皇帝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下飘雪台,他脸色青白,眼中有泪。
我有些担忧的上前扶住他,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薄薄的嘴唇张合着,似要说些什么。柳嫔这两年一直陪伴着他。她的死,多多少少对他是一种打击吧?
“皇上。柳嫔娘娘的事,不如就交由小薇去处理吧。已经出来很久了,您不如先回养心殿休息,小薇会按照嫔妃的位份安排好柳嫔的身后事的,请您节哀!”我抬眸看着他那双微红的眼睛说道。
皇帝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点点头,对彦喜说道:“小薇对宫中的规矩还不大熟悉。你从旁协助吧,一切从简就好!”
“是。皇上!”彦喜哽声应道。
皇帝在我和彦喜的搀扶下坐上龙撵,靠在软垫上,他扬手让随行伺候的侍卫和内监们起轿,我和彦喜躬身跪安。
待龙撵渐远之后,我叹了一口气,对彦喜说道:“咱们先去长春宫看看吧!”
“是,小薇主子!”彦喜擦干眼泪,随后走在我前面为我引路。
在长春宫中看到柳嫔的遗体时,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彦喜的反应比我更加强烈,竟抑制不住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奢华的寝殿不复往日里的珠光宝气,处处充斥着萧条和落寞。空气中弥漫着是一股浓烈的尸腐味,或许是因为血蛊的原因,柳嫔的面容早已看不出昔日的清丽绝色,横陈在牙床上的遗体就像一具干尸,躯干上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只剩下一层黑乎乎,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听说她是今晨才咽气的,她该是受了多大的折磨,才在绝望中死去?
嗜心蚀骨,啖尽血液。
这是中蛊之人要面对的,比极刑还要恐怖的死亡。。。。。。
我壮着胆子走近,那股浓烈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我用手帕捂住嘴角,她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在她入土为安之前,我想应该要为她换上寿衣,祈祷她来生可以自由,幸福!
才刚走近,我就彻底被吓到了,惊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怵怵的站在原地。
一条长长的虫从她的心口处破洞而出,虫体是殷红的血色,血腥气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血淋淋的画面让我顿时头皮发麻,毛骨悚然。那个就是血蛊?吃了柳嫔心血的血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