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了长须的江丞相,面容肃穆,可看向念窈时,眼底却充满父亲独有的温柔。
念窈喉口有些发紧,她死咬着牙,眸中已然充血,将一旁之人皆吓一跳。
这般的念窈与平日之中怯懦无比,像是两个人一般。
丝毫不能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冤枉!”
“奴婢,江氏念窈,求见太后娘娘!”
念窈字字泣血,如泣如诉,先前见过江丞相的人,眼前一阵恍惚,念窈的脸渐渐成了另一副模样。
嬷嬷也是如此,她白着脸,一下从方才那荒诞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江丞相执掌朝堂十七年,从当今陛下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时。
如今,他的余威,便是连宫中都隐约可见。
嬷嬷张了张嘴,可她看着念窈这副样子,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面色稍沉:“既然她想见太后,那便去太后跟前跪着!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众人看了眼嬷嬷,又看向念窈。
心中不由对念窈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谁人都知晓,这嬷嬷向来说一不二,如今,倒是第一回见她将自已说出去的话收回。
只是,虽是开口允了念窈去见太后。
但,太后究竟见与不见,选择权并不在奴婢们的身上,而在上位者,在主子的手里。
太后刚午睡起,一袭里衣都是江南进贡最为精致的花织锦,上边绣了团团的云纹,精致却不失大气。
她听着外边吵吵嚷嚷,伸手揉了揉自已的太阳穴。
“发生何事了?”
近身伺候的安嬷嬷给太后递上了温水,她轻言细语,一下便抚平了太后的烦躁。
“奴婢方才听闻,是东珠寻到了呢。”
“噢?是吗。”太后喝了一口茶水,手里抱着汤婆子,身上暖和了起来。
她目光落在那窗牖之上,神色淡淡。
“那外边怎么还在吵闹个不停。”
安嬷嬷小心翼翼从太后的手中接过了茶盏:“听闻,是那小贼,喊着要见娘娘您伸冤呢。”
太后眉心微蹙:“见哀家?她们是怎么吃饭的,便放任人来不成!”
见太后即将动怒,安嬷嬷急忙转到她的身后,随手将茶盏搁在一旁,替她松肩。
“娘娘,那人,听说是念窈。”
寿宁宫内殿,因着安嬷嬷那一句话,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便连方才适时开口的安嬷嬷,心中也惴惴不安。
不知过了许久,外边的风都安静了。
太后清冷的声音才传来。
“既然如此,就将人带过来吧。”
安嬷嬷闻言,收起手上的动作,敛目低眉:“是。”
寿宁宫正殿之上,这砖瓦,念窈都不知晓入宫这两年,她洗过多少次了。
如今瞧着,上边纹路错综复杂,似是每一道蜿蜒曲折,都有自已既定的命数。
念窈跪在地上,膝盖生疼,她低垂着头,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她在赌。
赌自已的身份,江家女儿的身份。值得太后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