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大盗实际不止在宣清坊内作案,其他各坊也都有人报案,甚至还有人身死的情况。故而这段时间,整个京城都沉浸于不安之中,京兆府诸人忙得脚不沾地,四处搜寻。
而片玉这座小院,仿佛被隔绝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一直到昨日,宣清坊内长公主府满门被屠,这下不止京兆府,连皇城司的人也来了。
“听说,上面震怒,京兆府内多位大人被下狱呢。”荔香说得绘声绘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后还咽了一口口水,“听说那公主府内,七八十口人,全部被杀,鲜血多得都渗到地下了,听他们说……明年,公主府内的花会开得极好。”
……片玉无奈地看了一眼荔香。
七八十口人?
片玉也没想到,这余野居然这么凶残,跟他昨天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样子也太不相符了。
“他们还说,”荔香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这是有人替天行道呢,长公主荒唐好几年了,驸马也是,到处欺男霸女,府内的下人们也是些狗仗人势的,做下了不知道多少恶事。”
片玉想到那日的琴声,问:“长公主和驸马有孩子吗?”
“说来也巧了,昨日那孩子和他的老师一同入了宫,恰好躲过一劫。这孩子还在宫里没有回来,可怜见儿的。”
可怜?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又能无辜到哪儿去?
就如同那赵正贞,原以为是个纯善的,结果宫变那晚,他独自逃生,一点消息也未透给片玉。
可笑她还曾为他辩解,父母之罪,不应祸及子女。
早知道,在听说赵若芝兵变那天,就应该将赵正贞杀了祭旗,也好过他如今占着她的华梧宫。
荔香仍在感慨,丫鬟突然进来通传:“大小姐,老爷唤您过去一趟。”
片玉点点头:“知道了,荔香,今日梳个简单的发髻吧,不用佩戴首饰。”
临出门前,片玉状似自言自语道:“屋子的老鼠可得躲好了。”
柳府正厅中,柳老爷拖着病躯,毕恭毕敬地对身着玄色朝服的人道:“顾太师,小女马上就到。”
顾恒点点头,不由地想起前几日那位柳府送信的小厮来。
柳老爷看他的脸色似乎无悲无喜,心中忐忑,忍不住打探道:“长公主府……如今是何情况?我这一病多日,消息实在是不灵通了,还望太师告知一二。”
顾恒温言道:“柳大人不必忧心,安心养病,加强府内护院人手即可。”
“那……太师要见小女是……”
“有些问题要问,柳大人不必忧心。”
“额……”
“我说了,柳大人不必忧心,令嫒还是个孩子,我也只是应太子殿下要求,例行询问罢了。”
朝野上下把这顾恒叫做“哑巴君子”果然是没错的,态度挺好,可惜言语之间半点信息也不肯泄露。
没意思,实在没意思。
“老爷,大小姐到了。”仆人在一边适时通报。
几人的目光落到款款走进来的那个小姑娘身上,只见她一身珠白厚袄,立领处的绒毛围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却见她走到中间,忽然立住不动了,一双杏眼眨巴几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