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
“是吗?可若是一个人背叛了你,在你死后,向你的敌人效忠,你也会救他吗?”
又来了,赵正贞又开始试探她了!
片玉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那我当然不会!”片玉只能想当然地反向回答。
赵正贞道:“真的不会吗?你可知老师是如何说服父皇,成为太师的?他曾说,前朝女帝昏庸无能,竟被小人蒙蔽,将他发配幽州,这仇他一直想亲手报复,可惜父皇圣明,他一腔仇恨,都化为报国之情,只要父皇给他一个机会,他便会向父皇证明。”
片玉在石桌下的手,渐渐捏成一个拳头。
赵正贞停下来,等她的反应。
片玉心里对他和顾恒的厌恶达到顶峰,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凭什么,你一个反贼之子,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哪怕对我有一丝的怀疑,你又怎么敢用这样的话来试探我?!
至于顾恒,她早已猜到缘由,此时对他更多的是失望。失望于他竟然会说阿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帝王”。
“你说,这样一个人,你还会救他吗?”
赵正贞问。
片玉冷笑道:“不救,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不救!他既然背叛了我,什么话说不出来,什么事又做不出来,我何必考虑这么多?”
“你可生气了?你生顾恒的气,还是生我的气?”
“不过是表哥说起有人背叛我,我一想便觉得气愤罢了。至于表哥说的,顾大人如何投诚效忠的,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顾大人是旧臣。”
片玉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她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让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哪怕如今赵正贞再如何怀疑,只要她不承认,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一次次地试探自己,麻痹自己,不过就是为了等她暴露身份,再杀她一次罢了!
在赵正贞看不见的地方,片玉的双手正掐着她的大腿,疼痛可以让她清醒。
“你不愿意承认,我明白。我只是不想再重蹈当年的覆辙,你知道吗?当年,你的眼里就只有顾恒,为了他,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御花园中,我被人欺侮,你可知道?”
赵正贞这是眼看不成,又换了个卖惨的法子?
不过片玉此时脸上的表情是实打实的疑惑,他说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记得?
赵正贞被人欺侮?宫里谁敢如此?不说他是她的未婚夫婿,他父亲还是大将军,宫里何人敢欺负他?
赵正贞自嘲一笑:“你看,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吧。以前我听我娘的话,想着懂事,什么都不要麻烦你,可我这么懂事,却换来你的漠不关心。”
……所以赵正贞因为这个,一直恨着自己?所以他才会配合他爹造反?
片玉现在很想替当初的自己辩解一二:她何时对他漠不关心了?虽然她的确并未将他真正看做自己的未婚夫婿,但毕竟是一个依附自己的孩子,她必然会保护他的安全。
可惜眼下,她只能装不知道:“殿下,你说得这些,我不明白……我有些害怕……”
赵正贞摇摇头,他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片玉身边,将她拥入怀中。用下巴轻轻地磨蹭片玉窄小的肩膀,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他身上冰冷的轻甲硌得她难受。
她突然想起来,赵正贞也曾这么抱过她。只是那时候她比他高大,只将他当做弟弟一般哄着。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突然就抱了上来,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肉肉的下巴就像现在这样蹭着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