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在似飞贤弟面前当一个严谨、认真、自律的兄长,这些天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没想到昨夜激动的几乎一夜没睡,早上不可避免的起晚了。他本想悄悄掩盖过去,没想到似飞贤弟居然看出来了。
并且,最重要的是,似飞贤弟看出来后也没有对此表示嫌弃,没有强调读书人‘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一套,而是默默等他一道用早饭。
这种被在乎、被纵容的感觉让乔影耳垂飘上一抹绯红,他赶紧用脂粉掩盖了自己那颗痣,快速下楼了。
行山府府城渡口处有十来棵柳树,此刻,这些柳树下各自三五成群的围拢了不小身背书箱的学子。
何似飞这边人算比较多的,一共有七人。
一个青年折了些柳条,挨个给陆英三人,“送君一别……”
何似飞搭话:“于半月后喜相逢?”
原本有些苦闷的气氛被他这句话搅和的消失殆尽,陆英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晃了晃手中柳枝:“还是咱们似飞兄说得对,咱们几人又不是多长时间见不到了,等府试结果出来,大家又不都得在木沧县再聚么?”
“哈哈,不怕你们笑话,我以前觉得似飞兄特别高不可攀,就像那高岭之花一样,没想到居然能说出‘喜相逢’这样的话来。”
一个少年开怀大笑。
陆英是一群人中跟何似飞最熟的那个,也是见证沈勤益被怼得最狠的那个,他心说这才一句‘喜相逢’你们就笑成这样,等看了他跟沈勤益的交流,配着沈勤益的面色,那才叫一个精彩纷呈呢。
船不等人,陆英几人上了一艘小舟,待船家解绳索时,他们对着岸上几人挥了挥手中柳枝,“半月后见啊。”
“我们都要考中啊!”
“一定的,然后明年咱们院试也一道考!”
送别之后,何似飞同乔影去登山,其他几人考过一场府试,都疲惫的不行,皆打算回客栈再睡个回笼觉。
乔影心思则没大家那么轻松了,看着远去的陆英几人,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半月后,他还能同似飞一道去木沧县么?
可去了木沧县,肯定会有人提到余明函老先生和他的弟子。虽说乔影拜师不成,这两年已经从中走出来了,可每每回想起此事,心头依然难过。
光是想想都心里有疙瘩了,还要再去木沧县切身感受那氛围么?
可……乔影又实在不想离开似飞贤弟。
何似飞倒没发现乔影的纠结,前些日子虽说他在府城也转悠、看过,但总归心里还压着‘府试’这件大事,每每都是走马观花。现下府试考得还不错,何似飞自然想同友人一道游历一番。
桃花被前几日的雨打败了,不过,值得惊喜的是,这么小的一个山顶居然还修建有寺庙。
何似飞原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有了昨儿个知何兄拉着自己拜文庙,何似飞便也想投桃报李。
他捻了两把贡香,一把给知何兄,一把自己拿了,在龛台旁的烛火中点燃了,跪于蒲团上,心中默念:“望知何兄事事顺心,平安喜乐。”
插了香,何似飞又给功德箱里塞了两粒碎银。
守在神像边打盹儿的和尚听了,熟练的从那声音分辨出此人捐得是银子,而非铜板。他立刻睁大了眼睛,清醒过来,甚至还请何似飞把心愿写在一条红布条上,指引着他系上窗棂。
最后行了个佛理,道:“公子福德不可量也。”
这寺庙位置虽说距离渡口较近,但因为山顶不大,寺庙修得小,香火是不如另一头文庙那般昌盛的。
平日里偶有百姓带自家孩子祈福,香火钱一般给得都是铜板。何似飞这几粒碎银其实并不算大方,但在这小寺庙却也到了被礼遇的级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