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韩大人,他翻开手底下的一份试卷,刚看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荐了一份这样的卷子上来?”
“什么样的?”坐在他身旁的沈大人问。
“辞藻华丽,狂狷肆意的。恐怕不合张公之意呀。”
“给我看看。”沈大人接过试卷,先看前面,表情微微一怔,然后又看向后面。看完了三篇文章之后,他竟然有些佩服这个学子了。
科举之中,无论哪场,揣摩主考官的喜好,都是大家必做的事情。他自己身为一府提学,那点喜好也被人揣摩透了,写上来的文章,基本上都是他喜欢的文风。
而做为本届乡试主考官的张松年,没道理让人揣摩不透。他先前所改的文章,基本上偏偏都是仿古之骈文,他虽有不适,但考虑到主考官的喜好,还是取了几篇好的上去。
乍一看这份试卷,三篇文章,竟无一篇是骈文,反而是近古之散文。这散文深得宋人之精髓,形散而神不散,字字珠玑,句句锦绣。其中所用典故也十分精简,三言两语便将其中内涵道出。
“韩兄,你看完这篇了吗?”
韩大人摇了摇头,然后沈大人在上面画圈,写了个取字后,将文章递给他,让他看完。
韩大人看完之后,面色复杂:“若这样的文章不取,先前取中的那些都应焚烧殆尽了。罢了,就是拼着张公不喜,我也是要取这一篇的。”说罢,就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写了个大大的取字。
坐在他对面的顾大人笑了一声:“到底是怎么样的文章,竟让沈兄韩兄如此犹豫不决?不妨让我也看看。”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试卷,看了一会后却瞪大了眼,第一反应却是去扒名字。可惜上面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顾兄,这张试卷如何?”
“虽然文笔稚嫩,但确有可圈可点之处。我觉得此人,必是在我鲁东求学之后,返原地乡试的。其文风和我鲁东学子,甚为相似。”
其他大人心里有些鄙视,娘的,之前就一个劲的贬低,现在遇到个好的,就说在鲁东求过学,脸呢?还要不要了?
顾大人在上面也写了一个取字后,将其递给了其他两位大人,他们看完之后,也都在上面写了取字。
呈上去给主考官的试卷,是要经过五位副主考同审的,一般来说,一份试卷,只要有三个取字,那么基本上就稳中了。若只一个取字,虽会呈上去,但中的几率不是特别大。
这一份试卷竟能有五个取字,若不是他的文风实在不合张大人之意,他们几乎可以断定,这位就是解元郎了。
如今,虽可能不是解元郎,但也不至于因为主考官不喜而落榜。
……
“张大人,首场试卷到了。”
“搬进来吧。”
“是。”
张松年独坐一处,正在批改公文。他虽然被任命为本届主考,但是翰林院的公务,也是不能放下的。
他将公文推至一边,然后喝了一盏茶,又闭目养神了片刻,方才掏出第一份文章。
“咦,竟是二重举荐,五人同取的?”张松年只看卷首便无语了,这是有多怕他不取这份试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