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贾琏马上反应过来:“是啊,父亲,妹妹担心得极是。老太太安静下来了,我们一高兴,必然松懈下来,若是这个时候,有人私下里传递什么不该传的,可就麻烦了。”
连邢夫人道:“对对对,老爷,不是有句话,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吗?如今老爷与琏儿都是正经的朝廷命官,这每年的考评是极其要紧的。若是有人嫉妒老爷、存心找我们家麻烦,这些日子的事情,不是正好的借口吗?”
贾赦一听,也觉得很有必要,决定,突击检查。这一检查可不要紧,还真查出一个**烦来了。在一个守夜婆子身上的荷包的夹层里面,搜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居然是“老太太心怀怨望”七个字。可是在贾赦贾琏的盘查之下,那个婆子居然是不识字的而且跟她一起守夜吃酒赌钱的几个人都坚持,不知道这张纸条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那个荷包里面有夹层,夹层里面的是这样的字条。
贾赦贾琏坚信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所以,就以这几个婆子晚上吃酒赌钱、冲撞主子为名,将人捆了,丢进了一座僻静的小院里。贾赦将院门锁了,又派了人看着,而私下里,贾琏得了王熙凤的指点,还派了暗线,连夜守着,而自己则去了韩尚书家,选择性的跟外祖舅父说明了情况,借了人手,在自己能想到的可疑对象的房子周围,包括了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及其女婿冷子兴的家。
不过,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一个黑影从那个小院子的狗洞里面爬出来,躲躲藏藏地,在后花园后门的一棵栀子花的花根下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从后门溜了出去。来到了一座宅邸的后门,闪了进去。
贾琏一直跟着,又让身边的小厮去找人手。这边贾琏刚刚找齐了人手,将这座宅子围住了,正要往里面闯,里面也闪出来两个人影,正好撞进了网子里。贾琏那灯笼一照,居然是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而且赖尚荣藏头露尾的,居然没有穿青衫,而是穿着小厮的衣裳。
赖尚荣,是赖嬷嬷的孙子,因为贾家号称待下以宽,加上赖嬷嬷一家伺候贾母多年,很有些体面,所以这个孙子打落地,就没有上奴籍,反而进了良民的良籍,从小在丫头婆子的伺候下长大,而且还在先生的教导下读书识字。不过,也不知道赖尚荣是没有读书的天分,还是没有用功,反正,贾家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赖尚荣有得功名的事。
不过,赖尚荣居然会穿着小厮的衣服,半夜出门,这让贾琏动了心思,亲自监督,将二人绑紧了,去了附近韩家的一所空屋子。贾琏还命人私下里去将贾赦请了来。而韩家的人,也派了人来,在边上坐了。
贾赦性子急,一见赖尚荣,直接上刑。不过,赖尚荣骨头硬,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说。而那个婆子,也只是一问三不知。
正在为难处,就见外面来了几个婆子,扛着一个**袋,还带来了一张书笺。贾琏看了看,点点头,交给贾赦,一面对着那婆子道:“我知道你寡妇失业的,怪可怜的。不过,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女儿想想。若是你女儿有什么万一,你这下半辈子指望哪个?”
那婆子起先还不肯说,可是贾琏叫人过来要扒那丫头的衣裳,吓得那丫头直哭,一边躲闪一边一个劲儿的求她娘救她。那个婆子起先还硬挺着,可是见女儿的衣袖都被扯下一只来,而且裙子也破了,只得大叫:“我说,我说。”
原来,这婆子跟她姐姐年轻的时候都很有几分姿色,在贾家下人里面也是一对很出名的姐妹花。就像贾家的那些丫头们一样,这姐妹两个也曾经一度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不过现实总是很残酷的,她们两个虽然攀上了少爷,可是人家少爷屋子里面哪个不是丫头通房一大堆的,她们也只能没名没分地做人家的暖床工具。很快,那位少爷有了新欢,加上她们两个年少轻狂,得罪的不少人,很快就遭到了报应与别人的陷害,被排挤出了少爷的屋子。姐妹俩没了清白的身子,又背着坏名声,最后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配给了最低等的杂役做婆娘。那个姐姐很早就去世了,唯有妹妹带着姐姐的女儿过活。婆子想要报复贾家,想要报复当初陷害她们姐妹的人,所以才有了她与赖尚荣的合作。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将贾家对皇家有怨言的事情泄露给贾家的政敌知道。
贾赦坐在上面冷汗连连,使劲儿的想,这是不是自己惹下的风流债,毕竟贾家的家生子很多,身为荣国府的嫡长子,从小来来去去在他身边出现过的丫头也很多,他根本就不记得里面有几对姐妹花,如今这些人都在哪里。而贾琏与韩家的那位爷尴尬万分。因为这样的事情,京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过,撞到长辈的私事,总是不好的。
贾琏更是觉得,贾家的女人的确了不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节
第一百五十一节
贾琏更是觉得,自己家里的女人的确了不得。
家里的老太太是如此;二太太端着菩萨的模样,照样能越过大房,将荣国府的管家大权牢牢地拿捏在手里;自己的媳妇就不要说了,厉害之处,自己也领教了好几回了;就是自己的妹妹,小小的年纪,就那般能干,更是让自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汗颜啊。可是如今,居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过气通房居然也这么狠,舍得一身剐,敢将主子拉下马。
不过,问题是,这赖尚荣要带这个婆子去哪里呢?
婆子道:“他要带我去告状,说是老太太对朝廷心怀怨恨,认为当今圣上并非正统。而大老爷二老爷不孝,将老太太囚禁在家里,还欺君罔上,说老太太病了。”
这下贾赦也不纠结了,立即带了人,将三人捆了,堵上嘴,从后门带回荣国府。韩家那位少爷也起身告辞,还帮忙打点,使得贾赦贾琏这般动静都不曾惊动巡夜的差役。
这天晚上,荣国府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除了几个小孩子和徐氏姐弟这样的客人,连最近住在贾母屋子里的贾宝玉也起来了。
贾赦直接就将人带到了贾母正房前的院子里,而贾琏则带了人手去拿赖家人。没多久,贾政王夫人夫妇、邢夫人贾瑾母女也相继到了。贾赦将事情当众一说,诸人都大吃一惊,这件事情一定要压下去,不然,荣国府绝对逃不了谋叛和大不孝两项十恶不赦的罪名中的一个。
贾母连声追问,写纸条的人是谁,甚至还准备的器物,给那三人上刑。可是三人都说不知道。贾政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们那里得的东西?又哪里需要你一个婆子去作证?”
可是,就是上了大刑,那婆子还是坚称,自己是从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下面的石头缝隙里面找到的,中间不曾与任何人有过接触,也不从不知道对方是谁。至于赖尚荣,那是一直摇头,什么都不说。而那个丫头,本来也不过是个三等的洒扫的粗使丫头,更是一个劲儿地哭。一时之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贾宝玉本来还想为那个丫头说话,不过,袭人机灵,捂住了他的嘴,一个劲儿地摇头、
贾瑾想了想,走过去,拿过那张纸条,在灯下细看,不但将那张纸举起来,迎着灯火照了照,才道:“侄女眼拙,这张纸质地匀净,似乎很象是‘薛涛’呢。不过,‘薛涛’价值不菲,侄女虽然也有那么些,不过一直都舍不得用。还请诸位长辈们也看看,尤其是二叔,您是家里的读书人,想必知道得更多些。”
贾赦一听,也接过女儿手里的纸张,再一次细看,发觉,那纸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