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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禹柏无声扯出一个笑容来。
顾衍誉也顿了一下,才冷冰冰向那图开口:“你手里没有天铁,是假冒的次等货。该做选择了,当未来的羌虞王,留着这条命与大庆和谈,还是让我带着天铁,从你开始,屠尽你的国家。”
那图看向戴珺,那是他心里此刻唯一正常可沟通的人。
戴珺走到顾衍誉身边,风度翩翩对他一点头:“羌虞王,战或和,主动权在大庆手中。若今日能得羌虞王配合,感激不尽,来日自有回报。”
那图倒抽了一口气,眼神发生变化,他知道,他方才得到的,是一个很丰厚的许诺。
阳朔和秦绝一左一右,将他带到小船上离开。
巨轮正在快速没入海水。
赶在它完全归于浩渺汪洋之前,他们坐上了逃生的小船。
顾衍誉跪坐在顾禹柏身边,用手搓了一把脸。
她红着眼,却倔死了不肯哭。
顾禹柏一笑,气若游丝,但也不带磕绊:“怀璧说过,她最喜欢你。”
顾衍誉眼中一酸,眼泪终于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想在他临死的这一刻,他终于是出于本心说了一句很像父亲会说的话,而不是在模仿父亲这个身份该有的发言。
然后顾禹柏面上出现了一种暖意融融的更深的笑意,他很骄傲:“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你,三岁以前能看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你最像我。怀璧,她最喜欢的始终是我。”
她用手背一把蹭掉了眼泪。
同船的秦旭白和戴珺,面上都有短暂的空白。
“我在乐临,给自己准备好了埋骨之地。原想自己走去那里的,现在只有靠你们了。”他看向戴珺,“我答应你留下了那些人命,所以你要帮我完成这件事。”
戴珺心情复杂:“顾大人,珺,必当践诺。”
顾禹柏伸手,摸到腰上挂着的剑穗,那是他不久前从戴珺手里收回来的。已经染了血,穗子结在一起,他下意识去捋顺它们。
他将目光再次转向顾衍誉:“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你哥哥姐姐那里或许还有一些,都要给我,与我葬在一起。”
顾衍誉吸了吸鼻子,声音听起来小小的,还有些委屈:“娘亲给我留了一把剑呢,也不能给我吗?”
顾禹柏因为疲劳眼睛半合着,幅度很小地摇头:“不能。那是我的。”
而后不知是他的攻心之计,还是真情流露,总之,他说服了顾衍誉:“你们,是还有往后的人,而我的时间到头了。那就是我能有的一切。”
“我死后,不要立碑,把我从顾氏的家谱里除名。我不是顾家的人,占这个名总是不太好。”
“可是……”
顾禹柏又说:“但你可以写,我是顾怀璧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