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爹为什么还要死呢?”
“那是,我们没本事。”
“我想有本事。”
“会有的,有哥呢。”
没了爹的三个孩子慢慢跪在棺椁面前,最后看看最疼自己的父亲,还有奶奶。
谭唯同上了香,带着弟弟们磕头后对着棺椁说:“儿知道,爹您一直在争,您跟二叔争,跟皇爷争,跟这世上一切人争,他们都说爹不好,没二叔能够。可儿却从不觉着那有多重要,您是世上最好的爹,最好的阿奶。儿没出息,到底无法护您……”
他一伸手左右搂住自己的两个弟弟,对可怜巴巴的单层棺椁说:“孙儿今日在此给您起誓,您为我们挣来的这家业,这份体面,儿便拼尽全力,也会为您保住!爹,奶!你们安心去,以后他们,还有我呢,总过的不会差了。”
谭唯征脸上红肿,麻木磕头。
瘦成一把柴的谭唯心咳嗽一阵,慢慢磕头,可是表情却是愤恨至极,便咬牙说:“爹,奶,且委屈几年,总有一日,儿把中间那个起出来,再把你们葬进去……”
谭唯同却看着弟弟说:“有点出息,你若长进,便给咱爹再赚一块葬地。”
谭士泽的墓葬地,玉带腰中挂,三山背靠中,属上等吉穴。
地面之上,谭守义的族弟谭守林看看左右,估摸下时辰,就对祭祀点点头。
那祭祀举起长长的幡子,对着四面招展,他喊着钟氏,谭士元的名字道:“回家啦……回家啦……回家啦……”
谭守林倒退与族弟嘲笑:“回个球的家,这儿哪是家呀,这下好了,扎个堆儿守孝,啥好饭都吃不上喽。”
他族弟拍拍他肩膀:“收声,亏没吃够么?”
一里之外,谭士泽坟前,身穿黑色大氅的人牵着一匹黑马,她缓缓来到他的坟前。
情不移慢慢摘下帽兜,坐在墓碑前,好珍惜的来回抚摸,又把脸贴上去感受了一会才说:“傻子,我给你出气了,他们两个从此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傻子,你高不高兴啊……早跟你说了,跟我走多好啊……”
情不移的祭祀,从白日祭到北斗升起,她烧了半条街收拢来的祭品,最后终于上马,回头看一眼墓碑,到底绕着燕京城一路往玥贡山的方向而去。
秦舍与玥贡山交战许久,她总不能让老父独自支撑,只可惜她行马来到官道一处祭亭外,却远远看到了数十盏火把,亮了好大一段官道。
有人阻击,情不移便一挥马鞭,纵马加速向着障碍冲去,眼见就要冲过,忽从那障碍正前方猛的袭来一阵滔天杀意,她纵横江湖鲜少敌手,交战无数,却从未接过这种凛冽刀锋。
情不移被迫离马倒纵,耳边却听到一声秋瓜熟透,自然崩裂之声。
咯……
待她落地,几十盏火把通明之下,她便愕然看到自己的马匹左右分开,鲜血四溅倒在二十多步之外。
而官道正中那人已然收刀,他穿一身红底金织斗牛侍卫衣衫,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双目明亮,脸颊却因喝了酒而淡红,情不移却看不到他的刀,这种进攻的方式却是熟悉的。
她极愤怒,瞪着陈大胜喝道:“你可知我是谁?”
陈大胜轻笑:“情不移。”
情不移下巴微微扬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竟敢拿他教你的武技砍我?”
陈大胜依旧微笑:“尼师犯了国法。”
情不移冷笑:“那又如何?”
陈大胜却道“回头是岸。”
情不移有些生气:“你难道不知,我回去是个死么?今日必你死我活,有什么招式便放马过来,我秦舍从无畏战之人!”
陈大胜却摇头叹息:“尼师定然没有读过几本律书,不读书~总是要吃亏的。”
情不移被他气的倒仰,铮亮的脑袋在月下发着皮光,她一甩青锋骂道:“你讥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