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黑的汤汁,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煲出来的。盛了出来,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便一勺接着一勺的往嘴里送。其中,咸、甜、苦、酸倒也应着了我本就杂陈的心思。
送他上车的时候,他拉开了车门,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说:“沫儿,过些日子你便会觉得现在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吗?他这么想?
我抬头,看着他。他以为,真的就这么轻易?
其实,伤口本已结痂。可一见他,却还是会疼。
“怎么?怕我想不开?你放心,时墨含亲自教出来的人,没那么容易倒下去。”他早就教过我的,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百分之分的投入。
可我不听,不听啊!
正是因为不听,才落到今天这样一个下场。
“那就好!”他听后,脸上的表情一僵。说出来的三个字,就只像是从嘴里硬生生的蹦出来的,没添加一丝的情绪,听不出是好是坏。
晚餐时,我的老板开始八卦起时墨含的婚姻。
他说,时墨含早就应该与他太太结婚的。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叫慕容尘的女子,他们早就应该结婚的。
同桌的生产课经理笑问:“慕容尘是谁啊?门不当,户不对吗?”
老板笑着摇头:“门当户对,可人家崇尚自由。这不,时墨含便等了一年,又一年嘛!要不是时家老太太这一次快要撑不住了,恐怕他还是不会结婚的。”
原来,谁都知道时墨含在等的那个女人叫慕容尘。
可没有人知道,我在等的人那个,他叫时墨含。
十月,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七天的黄金周。可我还是只为了时墨含的一个电话,赶回来了他身边。好像是无法想象的,一直在我心目当中,强势的时墨含说起话来,也会语无 伦次,也会泣不成声。
订不到机票,也没有买到火车卧铺票,硬座16个小时,我就这么坚持了下去。没吃,没睡,脑子里似乎唯一能记住的便是他零零碎碎的话语。
他说:“沫儿,大姐还没回来,医院就我一个人。”
他说:“沫儿,医生说我妈,说她…”
他说:“沫儿,我跟她说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我赶回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转到了秘书处。我问接电话的人时墨含呢?接电话的人说:“时总现在不方便接听,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替您转达。”
我就这样,一个人进了四季兰宫。再见时墨含是三天之后,那三天里我几乎没有离开房间一步。直到他敲开房间,见到我。
我才真的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可时墨含,终归是时墨含。
他见到我的时候,只是一身的黑色孝服,脸色有些灰冷。
我想上前,握着他的手,他却还是拒绝。只是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说。
晚上,他让我陪着出去走了走。可我没有想到,这一走便走到了时母的墓地。墓区,很少会有人晚上来,可当他把车开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
站在墓碑前,照片里那温婉的妇人,挂着浅浅的微笑。
“沫儿,行个礼吧!”
他侧着身子,拉过站在他侧后方的我,让我与他站在了平行的位置。
只是我不明白,他让我行的礼,应该是鞠躬还是跪拜。我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始终不知要从何下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似乎带着阴冷的空气,暗下决定退后一步,双膝着地。
叩拜,起身,再曲膝,再叩拜,如此三遍。
等我跪在地上,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却直直的跪在了我旁边,拉着我的手。
握着我指尖的手指,有些凉。可面对着这样的他,我却好像没有勇气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跪了多久,他才侧身,伸手扶着我,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