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袖清从头到脚的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车都干什么了,是怎么被路边树干扎穿的,又解释了一遍这个钱会由园林赔。
但钱程还是发出了悔恨的咆哮。
听钱程发了好几遍牢骚,苏袖清才拉回正题问道:“得了,天还没塌呢,快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哎呦喂,”钱程抚了抚疼痛的心口才颤颤巍巍地说,“有人跟我打电话问关于你的事儿。”
“没准是家里孩子忙着中考高考想提前问问能不能上课,这有啥可慌的?”苏袖清走到冻得有些哆嗦的沈意三身边,拿自己鞋轻轻踢了沈意三一脚笑了笑,口型说着“马上”。
“是啊,我还特意跟那位母亲讲我们有意租隔壁那间房弄个学生宿舍。一开始聊得还挺好,等快说完了我才问她家孩子多少分,她犹犹豫豫磨叽半天才说三百多分。最后才突然跟我打听你,我可发誓,我印的小广告可没贴你照片啊,可她居然问我你以前是不是当过高一班主任,还问我你是不是特殊原因不当班主任了,我就觉得不对劲,糊弄几句就挂了。”钱程有些神神叨叨地说道。
讲什么都跟讲相声一样是钱程的特点。
苏袖清看沈意三羽绒服兜帽落了一帽子的雪,悄声走到他身边把里面的雪抖了抖。
沈意三一直在看狗和冰冻的河,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扭过头,还是让一勺雪掉进了脖子里,冻得嘶嘶哈哈,给苏袖清逗得笑了出来。
心里想:这孩子真傻。
“你笑啥呢,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啊?”钱程听着比苏袖清都要焦急。
“啊?啊,听见了听见了,不用管,估计是我以前学校那些家长,你不是没说太多吗,只要你管住你那大嘴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苏袖清一边电话敷衍着,一边看着不知所措的沈意三,颇有趣味。
“他妈的,又在那儿调情呢吧?你慢慢调,就这么件事儿挺让人疑心的,你多注意注意啊,别是谁想报复你。”钱程说。
“能报复什么啊,我是强抢民男了还是散播疾病了?得了得了,你放一百八十个心吧,就算我出事也不会耽误你做生意的。”
“嘿!我这是关心你!搞得好像我嫌弃你一样,我看啊当初就不该让你帮忙!”钱程气不打一处来地拍大腿,“挂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嘟嘟嘟——
苏袖清把挂断的电话在沈意三面前晃了晃:“看我给他备注,是‘唐三藏’哈哈哈哈,走吧小孩!”
沈意三很快小跑跟了上来:“咱俩一起拎。”
苏袖清看见自己拎着苹果的双手才想起来:“你看我记性,让我给忘了,来来来,这边儿是你的!”
也不知道是图什么,别人帮着抬东西搬东西都是客气,沈意三不一样,他是真开心,“劳动最光荣”在他的脸上写得一清二楚。
他不光偷着笑,还总偷着看,关键是还看得特别明显,苏袖清不用转头都能看见他两眼放光。
这一路上总共就五六分钟,苏袖清都有点没劲了,但是沈意三还是充满活力,全然不似刚才牵着米线出门时的落幕。
一路上沈意三磨磨叨叨说了一路,苏袖清有些崩溃,本来以为这老实孩子是个话少的,结果却是个隐藏的话匣子。
“哥,你知不知道我老家不种苹果。”
“哥,监狱里边还组织合唱呢!”
“哥,现在psp还流行吗?”
“哥。。。。。。我忘了我要说啥了,我想想。”
。。。。。。这几分钟他叫了无数次哥,讲了无数根本记不清的东西,从小时候他挨了奶奶多少棍,到第一次吃方便面吃什么口味,等等等等。。。。。。
当然也有很多事情没讲,讲的都是些张口就来的东西,苏袖清心里想,他太适合去幼儿园教小孩儿了。
终于,俩人抬着苹果到了楼底下,苏袖清感慨自己真的是老了,少了年轻那阵也爱谈天说地的那股子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