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们家的?”苏袖清问。
他和沈意三一起坐在了后排,沈意三临出门拽了一叠口罩揣在兜里,之前家里背了几袋一次性口罩,因为冬天嫌围巾闷,用口罩代替来代替,能护住脸。
“都闹得不可开交了,他爸爸把许易和带到天台去了,现在疗养院已经派人到了,110和120都有人打了,”钱程从小就愿意替苏袖清着急,是真急,每次都急得咬牙,“我怕警察找你啊!他爸爸要跳楼这事肯定和新闻脱不开关系啊!”
“你他妈的不用这么急!就算真出事了,我也就是配合调查做个笔录,又不是蹲局子,”苏袖清皱眉看着没出息的钱程,心里明白,好言相劝已经不能阻止钱程的愤怒了,必须得骂一句,“我到地方,上楼去劝他爸,也得警察同意,现在他爸要跳楼,楼肯定已经被警察封上了!不用担心,懂不懂!”
沈意三攥着苏袖清的手,苏袖清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自觉绷紧了很多,待到转头看见沈意三的眼睛,才放松许多。
“是,是啊,我靠!我是真他娘地替你担心,我第一次见这阵仗,我刚听完讲座呢,一下楼一堆人乌泱泱的,我一打听跟你那个澄清新闻,还有许易和都有关系,我就知道那是许易和爸爸了。”钱程一瞬间就把语气放缓了不少,握着方向盘,一边保持速度,一边注意着道路安全。
钱程了解苏袖清,他这么急不光是怕苏袖清惹上麻烦,他也是希望如果苏袖清有手段有能力救下许易和父亲,就让苏袖清去,如果没有就没有了,至少知道发生的过程。
他害怕好兄弟总是悔恨,害怕好兄弟总是好了伤疤,然后又多添几道。
苏袖清也明白,这是他俩的默契。
只是他自己也没发现,原来在他为他人焦急的劝慰而做出的让他人冷静的回应时,他自己也是紧绷害怕的,他从来没意识到。
对李明会这样,对钱程会这样,对朱迪也会这样,还有许易和,张滨。
好像他每每安慰谁,他自己都会跟着紧张。
而沈意三始终没有放开的手,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恐慌,这让他明白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真正的心境,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自己无形焦躁的根源,才能够解决它们。
“我揣一大把口罩,我感觉都揣度了,”沈意三递了个黑色一次性口罩给苏袖清,“先戴上。”
苏袖清戴上之后,沈意三噗嗤地笑了一声:“跟个大明星似的。”
“嗯,跟个大明星似的,”苏袖清笑得很淡,他也攥紧沈意三的手,笑了笑说,“似的,嗯,读对了,可真厉害啊。”
这几天沈意三偶尔看点书,总是在纠结该说“像什么什么一样”还是“跟个什么什么似的”,最后沈意三决定以后多说“似的”,因为“似”是个多音字,他心里总感觉把多音字读对了,是一件特别高级的事,哪怕这个是小学就会教的知识,哪怕他自己早就知道。
到了地方,周围已经没有刚才钱程看见的乌泱泱的人了,这得归功于警察。
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窃窃私语。
钱程要停车,苏袖清叫住了他:“还是停对面街吧。”
钱程愣了愣然后说:“行。”
停到对面然后下车的时候,苏袖清戴上了口罩,其实他不知道有什么可戴的,就算上了新闻,其实也没什么人认识他。
附近还是有一部分围观的人,他们都不像是认识许父的样子,毕竟许父许母现在的住址,是新租的房子,谁都不认识。
消防员试图从顶楼的下一个层偷偷爬上去救人,但许父不断朝楼下丢东西,消防员根本就上不去。
“把苏老师叫来!叫来!”许父在楼顶呐喊着,他泣不成声,身旁被捆住的许易和已经换上了正常的外衣。
这是得有多绝望,才会哭成这样。
张滨的做法或许是对的,但沈意三也是对的。
“警察,让我上去吧,我就是苏袖清,”苏袖清拉着沈意三,然后松开手,“你和钱你钱哥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