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得了那个位置,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便可定成百上千之人的生死;一个眼神,便能所有人冥思苦想;一个动作,便可决定千百里地方的兴盛于衰落。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做事,所有的人跪着的都是自己,所有的人害怕,尊敬的都是自己。
胤礽望着眼前雪白的世界,雪越下越大,骑射场的靶子已被小太监收回,整个骑射场一片雪白。
然而,靠近权力中心,并不意味着就是权力中心。看似触手可及,但却又遥不可及。难道其他的皇子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吗?开什么玩笑,六岁的黄毛小儿,也会想要更多好吃的,想要更多更好的东西,只是在皇宫中,大家都会掩饰,都会做戏罢了。
胤礽清楚别的兄弟都会有争夺皇位的心思,就算是皇阿玛,他虽然宠爱自己,但也是不反对兄弟间竞争的。但他没想到,隐藏得最深,心思最缜密,想得更多的会是胤禛。
胤礽比胤禛大四岁,虽天家无情,但胤礽一直对胤禛都不错,是真把胤禛当弟弟看待的,平日对他也多为照顾。皇阿玛不止一次提到,让胤禛成为自己的&lso;贤臣&rso;,而胤禛每次都是十分激动,恭恭敬敬地回答。
胤礽以为自己最大的对手可能是身为长子,有明珠相助又骑射十分了得的大阿哥;以为自己的对手会是深受文臣推崇,诗文十分了得的三阿哥,却没想到,自己是养了条毒蛇在身边!
胤禛的&lso;道歉&rso;为何要等&lso;乌雅格格&rso;的事过了这么久才来?此时流言已传遍皇宫内外。
胤禛的&lso;道歉&rso;为何要挑人多口杂的骑射场?他本可去毓庆宫。
胤禛的&lso;道歉&rso;为何要跪着,为何要痛哭流涕?这件事一开始可以说与胤禛&lso;无关&rso;。
如果胤禛是大阿哥,三阿哥之流,是对皇位的渴望有所显示的皇子,那么对于这种&lso;上天的预示&rso;,他会欣喜若狂,根本不会过来&lso;道歉&rso;。
如果胤禛是七阿哥之流,是对皇位甚少渴望,或根本就无法得到皇位的皇子,那么对于这种惹火烧身的流言,他此时就应该一个人到毓庆宫向胤礽解释,然后躲在阿哥所称病不出。
但胤禛不是。如果真想要事情平息,不添火,冷处理便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他却选择了在胤礽火气最旺的时候,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最无辜,最可怜的方式跪着&lso;道歉&rso;。
他想要什么?想要胤礽破口大骂传出心胸狭隘的传闻?想要胤礽火冒三丈以坐实&lso;上天预定&rso;的流言?想要示弱,让胤礽放松警惕,让康熙减少猜疑,让天下人相信&lso;上天预定&rso;真真是上天的安排,而非人力所致?
胤禛想要做&lso;刘皇叔刘备&rso;,但胤礽可不是&lso;曹操&rso;!
胤礽生气得咬牙作响,他狠狠地瞪着外面的骑射场,他冷笑着,&lso;若想来,便尽管来罢!&rso;
翊坤宫。
各色妃嫔都在争先恐后地恭维德妃,绾绾根本就插不进话,她只得含笑点头应和。
时间已不久,大家都有些倦了,便纷纷告退。
此时秋月俯身轻声问绾绾,&ldo;娘娘,外面的雪大了,不好走,不若让小邓子跑去毓庆宫,把轿子调过来,乘着轿子,免得把衣裳打湿伤了身子。&rdo;
绾绾维持着微笑的面容,点了点头。她现在实在是有些累,一大早便得知&lso;乌雅格格&rso;的存在,抚慰胤礽,加上又在翊坤宫和各色人精打了半天的交道,实在是太累人了。
绾绾和宜妃等告别后,便到偏房候着。此时卫贵人也跟着进来了。
&ldo;娘娘,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您,&rdo;卫贵人本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她长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她从腰间的香囊里再拿出了一个香囊。
这个香囊为石榴型,以金丝为线,针脚绵密,上有如意绣案,后缀百吉珠宝流苏,可见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ldo;娘娘,这个香囊是妾身织的,不值什么,只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谢谢娘娘上次的出手相助。&rdo;卫贵人开口道,并向绾绾行了礼。
&ldo;贵人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想必就算没有我,贵人最终也是安然的。&rdo;绾绾赶紧把卫贵人扶了起来。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后,卫贵人不好停留太久,便现行回去了。
不一会儿,秋月过来禀报,毓庆宫的轿子到了。绾绾便起身乘轿。
其实绾绾并不喜欢乘轿子,皇宫的轿子本来就很高,乘坐的位置与轿子的底相差大概一米,乘坐的位置与轿子的顶又相差一米,而轿夫抬起的距离又离地一米,也就是说,从远处望去,整个轿子大概三米,相当于现代一层楼的高度。
虽然抬轿的太监都训练有素,坐在上面并不多感受到晃荡,绾绾也并不恐高,但坐在上面,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绾绾坐上了轿子,这是抬八人轿子,轿子并不是封闭的。轿子四面用轻纱,顶上用织锦包着红木,坐垫用绸缎包着棉花,绾绾披上红色狐皮披风,手中揣着暖壶,虽然外面下着大雪有些冷,但轿子里暖暖的,倒是舒服。
绾绾的姿态有些慵懒,她把手放在了轿子的扶手上,背懒懒地靠在轿子椅上,她望向轿子外的景色。轻纱很薄,从轿子里往外看,外面的景色就像有了一层薄雾,倒是有别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