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永远是令人焦急的,不论是处于里黄泉的夜斗,还是未见踪影的讨伐队,都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斧。
“宇迦大人,净水取来了,是附近神社的手水舍的水。”羽椿怀里抱着好几个水瓶,可见是对惠比寿的情况深感担忧。
“辛苦了,倒给他吧。”
羽椿点头,分了两个瓶子出来让缘本和他一起给惠比寿浇……清理“恙”。
惠比寿脱去了马甲,解开了领带和衬衫的纽扣,露出苍白的身躯。如果不是顾及到在场还有女性,宇迦可能会让他脱完,随着清澈的净水流过身体,他在黄泉中沾染的“恙”渐渐被清除,但是由神器带来的“恙”仍旧顽固地盘踞在身上。这部分“恙”不是净水就能解决的,必须要找到逆反的神器进行祓禊才行。
惠比寿宅邸刚被“天守”搜查过,神器们也都被用过刑,他们的心无法调整回常态很正常,但此时别说回高天原了,连惠比寿接下来应该去哪都是个大问题。
淋湿的头发顺着水流紧贴在额头上,惠比寿有些不适地将刘海往上拨成背头,他撑着额头缓和着疲惫。视线的角落里,他看到宇迦突然转了身,于是疑惑地问道:“宇迦?”
宇迦没有回应他,只是拧着眉看向天边,一抹浓黄出现在地平线上,接着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般激动地向这里赶来。
终究还是到了。
宇迦叹了口气,惠比寿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那抹浓黄,不过他的神情倒是比宇迦要放松许多,甚至有了闲心开玩笑,“是讨伐队啊,上一次看到还是他们去你家的时候。”
“……如果觉得无话可说,可以不说。”宇迦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讨伐队的神明全部戴上了御神衣,为避免日后的恩怨他们都遮住了面容,看到他们这幅熟悉的样子宇迦也有些微妙的感觉。
确实很像他家那次的阵仗,甚至连领队都是同一个神。即使面容被白色的御神衣遮挡,宇迦也能一眼看出领队的身份。
宇迦:怎么说呢,那个品味不行的虎皮腰带实在是令人费解。
建御雷神:“惠比寿,你已从黄泉归来了啊。”
“为什么贫乏神也在这里?”
“不,还是宇迦之御魂神在这里比较震撼吧?虽说他们两个是搭档,可这次是‘天’亲自下的讨伐令,他不至于那么糊涂吧?”
“不一定,别忘了现在的宇迦之御魂神是去年才换代的。即使神使和神器都在身边他也容易意气用事。”
“……只有我在担心他有没有带天之麻迦古弓吗?”
这位神明的话让云上众神沉默了一刻,参加过上次针对宇迦讨伐的神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他们走在高天原通往东浮岛的路上,结果被宇迦一箭破坏道路,以至于从云端掉下去的经历。
有一名神强作镇定道:“别慌,至少看上去他是没配弓的。”
上次他们无功而返是因为宇迦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已经换代,宇迦之御魂的家中再有什么问题也该是新的神明来管理,至于“天守”想要派出神器来负责教养新生的神明这一提议也被第一神使驳回。
如果是神器道司“天守”还能说是道司影响了神明,但是神使和神明的关系并没有神器那么紧密,无法给他蛊惑神明的罪责,最终只好偃旗息鼓。
宇迦上前一步,挡在惠比寿面前,“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用御神衣遮住脸我就认不出了吧?需要我一个个点名道姓吗?”
建御雷神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开口:“……宇迦之御魂神,这是规则。”
“那么按照规则,惠比寿的事应该请‘天’来听一听他的解释再来定夺。”
“何必再次烦请宫神大人,关于惠比寿的审判宫神大人早已有所定夺,判其祓禊后居于隐宫。
“你所质疑的是福神的本性,若神明能够做出违反本性的事那是否为了‘和’,世间所有祸津神皆应为祥瑞?既然如此妖魔是否也是‘和’的一部分?”
“……宇迦之御魂,不要太过分了。你完全是在狡辩。”
惠比寿抓住宇迦的手臂,想要劝他不要和讨伐队争辩,却被宇迦重新按住手不容他多动。
“你们既然不走正常的流程就判定惠比寿为从古至今掀起灾祸的操面之术师,那么我也可以怀疑你们,如此草率决定一名广受信仰的福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因为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花精力揪出真凶,还是说你们是想包庇操面之术师将惠比寿当做是替罪羔羊!”
“宇迦之御魂!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说‘天’错了吗?!惠比寿打开风穴的行为已然是祸乱人界,‘天’给予的判决已下,尔等若执意偏袒,我等也只能将诸位也列为目标。”
投鼠忌器了吗?建御雷神还是那样,稍微挑动一下就会有很大反应。
宇迦微眯起眼道:“会束手束脚的只有你们哦。”
惠比寿撑着地面站起身,“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已经放弃了挣扎,过去我因为自己是有名之神,一直认为如果换代能解决一些麻烦,那么更替就是了。”他趁着讨伐队被宇迦吸引了注意,朝在场唯一的活着的人类招了招手,“你是一岐日和对吧?”
一岐日和犹豫地走到
他面前点了点头:“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