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郝佳音只是没想到,徐芾跟季泽厚一样,竟也是喜好这样的山水游记。其实,师傅萧如风写得最好的不是这一类的山水游记,只不过他喜欢带着师娘踏遍山山水水,而师娘便觉得,不写出来就有些可惜的。后来又有了她跟师兄可以使唤,师傅也就更加愿意写了。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都被师傅编撰成册刊印出来,不过写得最好的,肯定没有被刊印出来罢了。郝佳音想着书箱里师傅亲手写的那书册,这要是真拿出来,不止是季泽厚,就是这个徐芾也会疯了吧?
不过,郝佳音是绝对不会拿给徐芾的,且不说那书有多珍贵,郝佳音自己都是珍而视之的,就是季泽厚,郝佳音都还要再等等。不是真正的那个人,郝佳音不会轻易交付真心。不过这会儿对着徐芾,郝佳音担心这人会时不时再来骚扰,便点点头,“若是还有,我帮徐公子问问。”
这话也不算说得太死。这《蜀山行》只刊刻了一百本,只不过就依着她对那书老头的痴狂,她可不信这一百本他都舍得拿出去卖了。不过至于要不要拼命去拿一本来,那就得看郝佳音的心情了。
只是季泽厚一听见郝佳音的话,这眼眸一亮后,跟着脸色就垮了。
怎么会这样!!
季泽厚这人其实很多时候就跟孩子一样,他懂但只会跟你直的来。比方说郝佳音刚才说可能再找一本《蜀山行》来时,季泽厚惊喜得眼眸同徐芾一般闪闪发亮,只是想到这书的珍贵,而当初郝佳音已经大大方方将自己那本给了自己,偏偏自己却又给毁掉了,这让季泽厚觉得再开口有些困难。但心里却又是真的想要,这般一对峙,心思也就纠结起来了。
郝佳音根本不用同季泽厚说什么便能猜到这人心地所想的。最珍贵的那一本,已经被何氏给弄坏了,其他的就算没什么不一样,但对郝佳音来说一切都不一样了。倒是委屈了徐芾,郝佳音答应得如此轻松爽快,倒让他升起一种快活来,认定了郝佳音肯定可以再找一本回来。至于季泽厚的纠结,徐芾压根没想到。
金元宝慢吞吞吃着手边的饭菜,偶尔瞥一眼郝佳音。这本《蜀山行》他是没见过,只不过当时身边两个兄弟都为了它发疯,金元宝多少也知道一点。这赌坊开门做生意,就跟接客一样,迎来送往,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金元宝倒是吩咐下去,想着帮他们两个打探看看,或许就有人输了资本拿这书来换呢?
结果,一个都没有。倒不是金元宝自诩赌坊万事俱全,只是郝佳音这样轻飘飘地答应下来,金元宝想知道她是怎么办的。如果是千辛万苦得来的,她不可能答应得这样轻松。金元宝笃定,这书,当初她得来的就不怎么难。
郝佳音漱了漱口,吃饱了饭也不想再同这两个人说什么,便说是身子乏了,这就要回房歇息了。徐芾倒是脸皮子真厚,仿佛真的忘记了昨天自己还扯着冰凝拼命给人家添堵,不停叮咛郝佳音,一旦有了书的消息便差人去徐氏米行通知他就好。
季泽厚在边上,委屈地瞅了一眼郝佳音与徐芾,张
了张嘴,还是将那到嘴的话语吞回去。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雀儿瞄了一眼苦痛非常的姑爷,出了门嘴边的笑还是憋不住,像是一只偷到油的老鼠,快活得不行。郝佳音斜了一眼雀儿,手心贴着下腹轻轻揉了揉,到底记得这两日他对自己的好,总不能让个丫头片子给嘲笑了去。
“雀儿忘了,你笑的人是谁。”郝佳音只凉凉地提醒了一句,脚下依然不紧不慢地朝房间那头走去。倒是雀儿,僵了僵嘴角的笑,赶忙追上去,扶着小姐的胳膊讨好地摇了摇,“这不是看着姑爷那想说又不敢的样子才笑的么?我的好小姐,你可不能有了姑爷就不要雀儿了啊!”
这边雀儿正絮絮叨叨地同郝佳音念叨自己往日里的勤快与聪慧,郝佳音却是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雀儿,你去小院门口去。”
这竹园是个大院,里头还有几个小院,像何氏他们是住在最偏的后院,而郝佳音和季泽厚这会儿住在主院,只是两个人都是个喜静的,白日里除了那几个打扫的,就不许什么人都往里面走。这会儿入了夜,就更加少人了。只是雀儿乍呼呼的还没够,猛地听见小姐这样吩咐,还以为小姐是真的生气,可是不等雀儿辩解几句,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另外一个极好听的声音。
雀儿下意识地要抬头,郝佳音却是抬起手,正好挡住她的视线,然后就听见郝佳音吩咐她,“去院子外守着!”话语里淡淡的,却能听出那不容置喙的力量。雀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垂眸,身子往院子外走,而主院里头就只剩下郝佳音与那个人。
雀儿心底擂鼓一般哆嗦着,只听见那人轻轻笑了笑,说了一句,“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那声音仿佛什么时候听过,但却是好听极了。等等……听见过的,没见到人的……小姐成亲那天闯进闺房来的那个人!!
这个念头一旦生成,雀儿就愈发笃定那人是谁了,虽然她不认识那人,小姐也从未跟她说起过那人,但雀儿直觉得那人同小姐之间有牵扯,如果没有牵扯,为什么会两次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候来找她家小姐?
不成,这要是被夫人知道,闲言碎语就不说了,到时候闹开了,小姐的脸往哪里搁?老夫人可不是成天等着抓小姐的把柄,好将小姐赶出季府。雀儿惴惴不安,想要回头,可后头一点响动也没有,这种压抑的气氛叫雀儿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