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如郝佳音聪慧,但在后宅这事上,季夫人比郝佳音待得久,也懂得里头更多的弯弯绕绕。
何氏欲言又止,加上那番可怜姿态,换做男人,恐怕就着了她的道,这明里暗里可不就是给梅氏下眼药么?不怪你就不怪吧,偏生后头还要指名道姓,真当她郝夫人这些人是白管的家么?她是经营不来生意场上的事,但在后宅里头制几个眼皮子浅的却绰绰有余。
“这梅氏可是说了什么,招惹得你如此不痛快?”季夫人是真心不愿跟段数这么低的何氏拉家常,玩委婉。这人,要么就跟郝佳音一样,藏得深不见底,要么就跟梅氏一样爽辣点,如何氏这般小家子气的,季夫人耐心是真不怎么好。
何氏吃不准季夫人这般凉凉的语气是冲自己还是冲梅氏去的,只不过指尖落到小腹上,何氏又多了些底气。就算是冲着自己来的又如何?只要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季夫人就不可能拿自己怎么处置。
“梅姐姐说贱妾没本事养大孩子,到时候还得劳烦少奶奶帮自己带孩子,真是叫贱妾心酸极了,当真不怪罪梅姐姐什么事。”何氏这话,自然针对梅氏,不过提带了一句少奶奶,其实也存着试探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夫人有多垂涎少奶奶的那份嫁妆,当初搬库房的时候动静可是不小。这新嫁娘才进门,哪家婆婆就这样正大光明地跟人讨嫁妆?说句难听的,这媳妇的嫁妆就是她在婆家的底气,多半是留做私房,到时候给自己的孩子准备聘礼嫁妆,怎可能会被婆婆拿走,冲做中公?
如果,季夫人不喜欢少奶奶,那么这次也就能一并试出来。到时候怎么做,何氏也能有个把握。
季夫人一听何氏说的,就想明白了梅氏去找何氏说过什么。何氏肚子里的孩子,季夫人是真不打算留下,她的孙子,只能是自己选中的媳妇生下来的她才认。至于何氏这样的,不过是个棋子,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且不管男女只能怪他投错胎了。
“这个梅氏,可真是口无遮拦!!你的孩子自然是你的,莫说是什么少奶奶,就算是老婆子我也不会抢你。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其他的,莫管。”季夫人只要捧高了何氏,这接下来的
事,自然有人去做。
这才第一天,梅氏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刺激何氏了,顺带着还将郝佳音拖下水,季夫人倒是挺满意的。这妾氏生的孩子,只要主母想,那是随时能抱到身边来养。到时候孩子认谁做母亲还不一定了。何氏会着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季夫人压根没打算让何氏生下这孩子,至于别人用这孩子做什么文章,她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最多推波助澜一下就好。
何氏却是感激涕零地模样,一手捂着胸口,盯着季夫人,仿佛她是神龛上救苦救难的菩萨。季夫人却懒得再磨叽,“还是让方嬷嬷扶着你回去休息,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得,方嬷嬷在边上不动声色地抽了抽眼角,夫人您就是真心看不过何姨娘,也用不着三句不离出岔子啊。
季夫人安排方嬷嬷扶何氏回去,的确是给足了何氏面子。季夫人想过了,忍,一时不快换来一辈子舒心,有什么不划算的?倒是梅氏她们,可别亏着自己这么卖力地忍,不然她指不定忍出什么毛病,谁都不认。
一路上,何氏倒是想同方嬷嬷搭讪,怎么说方嬷嬷也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除了少爷外,也就只有方嬷嬷能够在夫人生气的时候说上话。在季府里的人,谁不知道讨好了方嬷嬷就等于讨好了季夫人?
何氏从前不得季夫人喜欢,她就算是想跟方嬷嬷套近乎也不能够。这回,母凭子贵,竟让季夫人吩咐方嬷嬷扶自己回院子,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了。何氏这时若不趾高气昂,日后可就不一定有这机会了。
“这两天倒是憋闷坏了,方嬷嬷能不能陪我去院子里逛一逛?”何氏知道,梅氏一旦心情好了,就会带着丫鬟去溜院子。季府的院子虽不算是最大最好看的,但总比整天闷在小院那点大的天地里要舒坦。何氏就是想要梅氏知道,就算日后孩子不是养在自己身边,起码这十个月里,她梅氏想要斗得过自己,那就是痴人做梦。
何氏最看不惯那点子市侩嘴脸。家里有点子薄底又如何?可不还是季府的下人么?她一个下人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何氏想着早上梅氏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心底就愈发闷气,这小肚子一抽,直把毫无防备的何氏给吓软了腿
脚,若非边上方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只恐怕这么一跌,肚子里的娃娃就没了。
方嬷嬷瞅着何氏的气色就不大妥当,可不能让何氏这个时候掉了孩子。“院子里风大,何姨娘若真想赏花,回头老奴让花匠搬些时令鲜花到你院里摆着,如何?”本来还有些慌张自己肚子的何氏,听见方嬷嬷说要专门摆几盆花到自己院里,就觉得肚子也不疼了。
“倒是牢房方嬷嬷了。”何氏实在抑不住眼底的兴奋,到时候可不就能气死梅氏了么?想到这儿,何氏本打算开口请大夫的,也就不说话了。她可是急着回自己小院里等着花送来了。
方嬷嬷眼底一黯,到底是眼皮子浅的,几盆花罢了,能比得上自己肚子里的那团肉珍贵?不过怪也怪何氏身边没有个有经验的,这又是第一胎,照着她这性子,能保住才怪。方嬷嬷心底一番思量,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扶着何氏慢慢地朝竹园走去。
郝佳音这边倒是也知道了何氏去见季夫人的事,想着季夫人的念头,郝佳音倒是得吩咐自己这边的人,切莫被外边的人收拢了去。好在郝夫人给女儿挑选陪嫁的时候,都是忠心耿耿的,这点上郝佳音不用担心。只不过她担心自己这边的人防不住这些人的小动作,到时候着了道倒惨了。
想了想,郝佳音吩咐雀儿传话下来,只管好自己,每日院子内外都要仔细打扫干净,可不能留什么不吉利的脏东西在这边。这一点,钱嬷嬷最是老练,郝佳音自然能放下心些。倒是季泽厚,下午白日宣淫过,身心舒爽地钻进书房,拿出偷偷藏起来的账册想要算算清楚,结果这眼皮子没两下就黏上了。若非后来梧桐敲门,只恐怕连晚膳都要错过了。
吃了晚膳,季泽厚就有些无所事事了,绕着懒洋洋的郝佳音转了两圈后,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想着能不能晚上帮郝佳音拆发髻。倒不是季泽厚体贴温存,不过是绕个弯儿想看看佳音额头的疤。
郝佳音怎么不知道季泽厚时不时偷看自己额头的动作。那时候彼此都还小,郝佳音也没放在心上,加上爹娘寻了上好的药膏抹上,这疤痕其实已经浅了很多,几乎看不出来。不过郝佳音还是习惯用发遮掩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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