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自然想不通,正常人都想不通的。
当初可不是郝府求着季府上门提亲的,既然是季夫人心甘情愿请了媒婆上门提亲,那么这会儿又用尽手段要赶人走,算是哪门子道理?郝佳音其实想说,不过是为了那点嫁妆,虽然那点嫁妆在外人看来,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多。但换个念头,既是她郝佳音的嫁妆,那么以后不管怎么算,还是会留给姓季的。
季夫人怎么算都是迟早要赚的,为什么就非要弄场阴谋将自己赶走呢?好吧,郝佳音其实明白,季夫人是嫌自己这个媳妇丢她儿子的脸了。
钱嬷嬷这些日子将竹园护得跟水桶似的,进不来出不去,这回故意放了水就漏进来这么个麻烦,叫郝佳音也觉得挺及时的。只不过还是不得不防,郝佳音由着钱嬷嬷去打点,自己就等着好了。
这边郝佳音回来了,季夫人就盼着梅氏或者水氏早些动手,在季府后院,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只要梅氏或何氏动手,季夫人立马能准备好一切,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郝佳音身上。
只可惜的是,郝佳音才回来,没有谁会这样不理智且迫不及待地动手。郝佳音躺在新的被褥里,上面沾着一点栀花的清香。钱嬷嬷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什么。至于原本那些属于季泽厚的气息,郝佳音有些想不起来了。
唔,不知道他到云城了没?
当然没到。
镖师们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他们平日里走镖,哪一次像现在一样悠闲?停停走走,简直跟游山玩水一般。偏偏这个娇弱的公子哥还是苍白着脸,仿佛遭受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一般。他们就不明白了,既然这么撑不起,做什么还要来?不如直接让他们带了东西过去云城,不就好了么?
季泽厚也委屈啊,他已经比第一天好太多了,只是马车稍一快,或者连着跑了大半个时辰,他这人就是挺不住要难受啊。梧桐替自家少爷抱怨,这些人真是好心没好报。少爷体谅他们骑马风吹日晒得辛苦着呢,可结果倒好,这些人一个个只会用鄙视的眼神看少爷,至于么?
当然至于啦。
一样在外,平日里那些被公子哥儿踩在脚下的脾气可都泛上来了,可不就逮着机会使劲磕岑季泽厚么?梧桐只能安慰少爷,再熬一夜,晚上在镇上睡一晚上,明天下午就能到云城了。
镇子不大,不过因为往来云城与元州城的商旅不少,所以显得也挺热闹繁华的。
季泽厚哆嗦着从马车上下来,根本没顾得上吃一口热汤水,便让梧桐点了香闷头睡上一觉再说。梧桐也知道少爷是真难受了,塞了银子
给后厨,只让他们将吃食随时热着,一会儿少爷起了立马能吃。
镖师们倒是常来这个小镇,推来推去便出来个人跟梧桐说了一声,哥几个想去乐呵乐呵,问梧桐要不要一块儿。那眼神,不是赌就是,梧桐脸色通红,连忙摆手,“你们去吧,我在客栈里伺候少爷,记得早些回来,明个儿还要出发呢。”
没想到这个小书童倒是懂事,镖师们立马乐呵呵地拍了拍梧桐的肩,然后勾肩搭背地去找老相好或是赌一把去了,留下镖头镇着地儿,准保万无一失。
等季泽厚醒来,其实也没过几个时辰,起码那些寻乐子的镖师还没回来。大约是脚沾了地,季泽厚的毛病也就散了,嚷着肚子饿。最开心的莫过于梧桐了。
乐颠颠地将后厨热着的饭菜端出来,就盼着少爷能多吃些。这才出来没几天啊,少爷整个人可是瘦了老大一圈,这一回头被季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骂他。这回能吃就多吃点,梧桐快活地想着。
而季泽厚大约是真的饿狠了,平日里就吃得不多,这次却是连着添了三碗饭,要不是梧桐拦着怕他一次吃得太撑,季泽厚恐怕还要再盛。等到这小肚子都有些挺起来后,季泽厚才有闲情想起,自己似乎一路辛苦,连封家书都没写过呢。
这事,是他从前就想过很多遍的。那时候,季夫人根本不答应让他出来走走,也就没机会写一写家书,这次好不容易出了元州城,怎么说也要给家里写写家书。
想到这里,季泽厚立马让梧桐准备好笔墨纸砚,这一封自然先写给季夫人。对着自己的娘亲,季泽厚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只说这出了元州城后,风光自是大不一样。也说了自己路上的辛苦,不过一些丢人的事,季泽厚没好意思写下来。临了只说,请娘亲放心,他季泽厚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