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米小芽有些孕吐,睡梦之中不得不醒过来,喝了口水之后才把嗓子里面那股欲呕吐不呕吐的冲动给压下去。
刚喝完,她意识到她手上的水还是温热的,不免诧异,转而再看床的另一边,根本没有人。
“阿琛?”
轻喊了一声,昏黄的床头灯可观察整个房间的情况,她左右四看,没发现他在哪里。
睡意被冲淡了些,她下了床,推开门出去,一眼看到他们所在这层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傅琛言的背影。
他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夜里雾大,淼淼的白烟从他身前溢出来,使得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缥缈,可在夜色寒风里面,形单影只站着,显得又有些……黯然。
是啊,黯然。
这样独处的时刻,是不是他在忧愁什么?
他们曾约定好有什么事情都要和对方坦白,只是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不为人知不可让人知的心事,他又喜欢报喜不报忧,乃至于让人更心疼他将有些事情压在心底。
背影太让她心疼,她喜欢的这个男人,看起来这样强大,但使得他变得这么强大的辛苦历程,她难以想象。
她明白,强人也有脆弱,生活在没有可以让自己信任的人的一个环境里面,成长过程是怎么样的无助?
她心疼,年纪尚小就没了父母,在傅家又要看傅穹脸色,明明想离开傅家,却不得不因为父母的遗嘱留下来。
心里动容,有风从阳台处刮过来,她的脸庞凉扑扑。
不再逗留,返回屋里面,她再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阿琛。”
夜非常宁静,她的声音分贝不高,很轻很轻,足够傅琛言意识到身后有人,而在看到米小芽过来,本是深沉的脸庞缓和,顺手把她揽过来。
“天冷,你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米小芽很贤惠的把手上的外套披到他的身上,很轻柔很小心翼翼。
“不冷。”按住她的小手,他反而把外套拿下来,改成包住她,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冷风透进她的身体,关怀问她:“怎么醒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我没有事。”她摇头,“我也睡不着,可以在这里陪你吗?”
他知道她是担心她,也晓得她的脾气,没有言语,再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拥抱着她。
动了动,像个孩子一般,他又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好像这样的姿势能找到让自己安心的感觉一样。
再隔了好一会儿,他睁了睁眼,眼中蒙了一层灰,“梦到他手术失败去世。”
怀里的人儿一动,从他怀里挤出手回拥他。
原来这就是他今晚独自一人黯然的原因。
“死的很惨,我没有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葬礼的时候,我看着他入棺,看着所有人在哀悼,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我看到你哭了,哭得很伤心,难受,等到醒来……”他顿了顿,语气幽暗,“不知道是我见不得你哭,还是为世界上离开一个格外不想见的人真的离开而不舒服。总之,清晰的画面,印象深刻,但,一点快感都没有。”
因为他的话,米小芽也联想到
了那些画面,她一直是个很感性的人,聊的对象又是之前关照她的老者,忍不住现在就有些想哭,靠在他的怀里,难受的问:“你知道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对吗?”
傅琛言不言语,扯了个笑。
她相信,他看得清自己的内心,他也有确定要做的事情的规划,更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历程。
只是现在的他,多年来的恩怨在这阵子爆发,那么多的隐忍,付出给傅穹的惩罚,还太少,所以他不愿意收手。
但她不认为这样的他冷血无情,一点也不,他只是太重视亲情,太重视了……
“爷爷这两天做手术,我明天去看他,你能陪我去医院买点营养品吗?”
“好,我陪你。”
“那……”她抬起头,认真的问,“我去医院的时候,你也会陪我去吗?”
终究还是到了要请求他,让他为了她去看望傅穹的地步。
她的心里并不好受,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迁就自己,也不希望自己给他造成压力。
爱这个男人,想为这个男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