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崇才生起来的好心情彻底没了,扯开嘴角笑得格外阴森:“甭管是谁,你都帮撮合?”
“您都把这么贵重的衣裳送给我了,我自然是要报答您的,不就是当一回牵线的月老吗?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姜倚宁这架势,要不是她双手捧着托盘,只怕要拍着胸脯保证了。谢屿崇半眯起眼,那么丑的衣服,报答?报复还差不多吧!其实谢屿崇还真误会姜倚宁了,虽说衣服是丑得不忍直视,但是她一向将他当做夫子般敬畏,所以衣服丑只会是审美问题,绝不会让她怀疑他动机不纯,更不会展开报复。正在谢屿崇要试探的时候,余光瞥见院墙上冒出两个头来,他嘴角抽搐,三言两语将姜倚宁打发走。“祖父都多大年龄了,好奇心怎么还这般旺盛?”
谢勤儒翻墙而入,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尘:“别人的事我自然是不好奇的,可你是我亲孙子,我不好奇你好奇谁?她是哪家的姑娘?我瞧着长得可标致了,说话声音也柔柔的,我光听着就身心愉悦,你快把她娶进门啊,说不定我能因此长命百岁。”
谢屿崇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遂道:“你别乱点鸳鸯谱,之前京中不是盛传有个姑娘为五皇子私奔吗?好巧不巧,就是她。”
“她!不可能吧,她眼神清明,一看就是个聪明姑娘,怎么也不该是能做出这等蠢事的人啊?”
谢勤儒半信半疑地打量谢屿崇,他都是千年的狐狸成精,稍加琢磨就猜出谢屿崇的顾虑,沉沉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祖孙俩都知道谢家军内丢失十五万支军械一事,就是一柄悬在他们脖子上方的铡刀,刀柄被别人握在掌心中,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谢家的儿郎都不愿拖累旁人。“相亲宴在即,军营那边的调查可有眉目了?”
谢勤儒没再纠结谢屿崇的婚事,而是谈起了迫在眉睫的正事。当初南修仪频频奏请核查所有军营内的军械数额,谢屿崇为了转移注意力,才主动提出举办相亲宴。可这缓兵之计终究无法根除隐患,甚至他和谢勤儒都有预感,等相亲宴结束,幕后黑手就会有大动作,届时谢家就要陷入“怒潮掀海立,大浪挟山来”的局势了。谢屿崇看着谢勤儒须发皆白的模样,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刻意压下了谢老姑母病重的消息。军营里的事瞒不过他,谢老姑母的毒就没必要再让他伤怀了。谢勤儒此生兄弟三个,其他几个都相继战死,唯有此一位妹妹,谢老姑母曾救过谢勤儒一命,在谢父谢母亡故后,她亲自抚养年幼的谢屿崇,更是为了谢家一生未嫁。对谢勤儒和谢屿崇来说,她都是至关重要的亲人。谢老太爷不通医理,告诉他她身中剧毒之事,除了让他大动肝火、提心吊胆外,根本于事无补,所以谢屿崇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者她康复的时候,绝不将此事告诉他。前世谢老姑母在谢家军械案爆发之前就亡故了,可这一世,谢屿崇带着一身医术重生,还有姜倚宁这个在医术一道上分外有天赋之人帮忙,他相信他们定能将其救回来,不会让老爷子再承受至亲相继离去的痛苦。哦,对了,还有个令人头疼的不可控制的麻烦——如果姜倚宁没头脑发昏,又被南修仪那蠢货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话,一切才能往好的方向发展。思及此,谢屿崇脑海中闪过方才姜倚宁那一次又一次将他推给别人时的样子,暗暗磨了磨牙,既恼又挫败。小没良心的!两世相处,都还没对他动过心,是他差劲到连南修仪那个蠢货都不如,还是某人眼神特别不好?谢屿崇觉得,也许他们俩都没问题,只是自己于笼络女人一道上有所欠缺,毕竟他又不是南修仪那个要靠女人往上爬的废物,自然不需要懂得如何讨好女人。“讨好女人该怎么学?”
正严肃分析谢家军械遗失之事的谢勤儒突然听到这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声音戛然而止,怀疑地看向自家这个刚开花的铁树。这小子自小就被人夸天资聪颖,现在看来好像有一窍还没开吧?“前几年那些女子白往你身上扑了是吧?你就没想过自己哪方面吸引她们?”
老祖父心累啊,他在追媳妇上自学成才,没想到生了个木讷的儿子,如今又有个愚笨的孙子,该不会等再过个十几年,他还得教曾孙追媳妇吧?谢屿崇:……好在他常年面无表情,此时绷着一张臭脸,也不至于被谢勤儒察觉他有多窘迫。他不是想要追求姜倚宁,毕竟军械案还没解决呢。但是吧,聪明人一般都是走一步看十步,他现在不追,不代表等度过难关以后不追啊,提前学一下,以后才能更得心应手。那些姑娘是怎么往他身上扑的来着?呸,这话怎么那么怪?另一边,姜倚宁刚回到府中,就听说姜太夫人和姜觅安起冲突,心里惴惴难安,当即就把自己研制的药丸都拿到正房,挑出一堆药效相近、在某些方面能互补且不会相克的解毒丸,让白氏都吃下去。白氏觉得她过于敏感了,但看她如此担心,便顺她的意思就水咽下那堆药丸。“这个能解轻微的毒,有事没事吃上一颗,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个能以毒攻毒,在解毒方面有奇效的同时,也含有致命的毒素,如不是走投无路绝不能尝试。这个吃上一颗就能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关键时刻一定不能忘了它……”姜倚宁一边说一边将药箱里的药瓶拿出来。她太担心白氏会和上辈子一样被毒死,所以但凡有空就研究解毒丸。这些药丸的药效或轻或重,针对植物性毒素、动物性毒素、复杂毒素等。总而言之,能应付市面上出现的大多数毒。白氏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药瓶,欣慰不已,可还没待她道出自己的感动,她就听到姜倚宁吩咐嬷嬷时刻留意她的情况,然后带着良鸠气势汹汹地出了朝春院。“她该不会要去找母亲算账吧!”
白氏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