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轿子不小,坐下白氏绰绰有余,但和那辆马车比起来,连它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简直寒酸至极。
更令张嬷嬷自惭形秽的是轿子上装饰着不少珠宝,虽已用心搭配使其看起来精美华丽不显粗俗,可马车几乎没有装饰,车壁上也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只凭所用的木料、绸缎皆是上品,就能展现出其朴素无华又高贵典雅的气质,把姜家那精心布置的轿子衬得过分小家子气了。
张嬷嬷顾不得这点颜面上的小事,她如同见鬼了一般盯着那车头悬挂的木牌,那是谢家的家徽!
谢家战功斐然,从祖上至今为大承开疆拓土,可以说大承的一半江山都是他们打下来的,京中百姓无人不记谢家之功劳,也是因此水泄不通的人群会主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儿来。
白氏母女俩什么时候和谢家走得那么近的?难道二小姐真的能嫁入谢家?
张嬷嬷不似姜宏放那么乐观,认为白氏母女仨是能让他随意忽悠的,相反她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绝不可能能在白氏母女仨手底下讨得半分好处。
毕竟他现在才想学习徐海,可他怎么不想想徐海在彻底和徐世宁撕破脸之前从未与徐世宁有过直接的冲突,而他又是冷待白氏又是把尚在月子中的姜觅安赶出府又是与姜倚宁横眉冷对,凭什么还觉得自己能成为她们对这个家最后的留恋,甚至会为了他委屈求全?
如此想法之下,白氏母女越与谢家关系和睦,张嬷嬷就越忐忑不安。
两列黑甲兵整齐划一地进来,守在马车两侧,谢姑奶奶被扶着上了马车,白氏与姜觅安也先后跟进去,片刻后车内传来一声“启程”,车夫立刻收起木梯跳上马车朝姜家的方向而去,黑甲兵自然也是要随行的。
张嬷嬷捂着胸口往后晃了晃:
“这是请了尊多大的佛哟!快,快先跑回去通报!”
毫无疑问,姜太夫人几人打算摆的鸿门宴只能自己撤下了。
一个脚程快的小厮随着谢家的车队出了包围圈后,立刻挑了条近道冲回姜家通风报信,谢家众人瞧见了却并不以为意。
马车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穿了半条街,忽然停了下来。
里面的说笑声亦随之而停,姜觅安挑开车帘:“怎么了?为何不走了?”
“走不了了,前头一群衙差在办案,听说是抓到了个毒害表兄的歹徒。这种人穷凶极恶的,您几位身份贵重,可不能被他冲撞了。”
车夫是为车内三人着想,姜觅安自然不会不快,有些好奇地望向人群聚集处。可这一眼却令她立刻从车内弹了出来,她义无反顾地拨开人群朝混乱的中心而去,黑甲卫拦住她,却被她厉声喝退,他们不会任由她涉险也绝不会远离谢姑奶奶而陪她入内,双方便如此胶着着。
很快白氏和谢姑奶奶察觉到异样,挑起门帘往外瞧,白氏略有不满道:“觅安,你失礼了。”
虽然谢姑奶奶只说是偶感风寒,但白氏自幼就是个药罐子,喝过的药比茶水还要多,她对药材的药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可以很肯定地说谢姑奶奶的病绝非风寒这么简单。
对方为了帮她,都肯强撑病体出门久住,她和觅安都不能再给其添麻烦。
姜觅安转过头来,惶然急切得如同找不到娘亲的孩子,把白氏吓了一跳,她跑过来朝马车里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