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姜倚宁竟光速收起了笑,还心虚地不敢看对方,仿佛是被夫君抓到偷情现场的夫人,她躲闪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和谢屿崇又不是那种关系,别说她只是因为年轻人炽烈纯粹的爱情所感动,就算她真看上了哪个俊俏儿郎,也用不着看他的脸色。
如此想着,她扬起头怒瞪回去。
谢屿崇没想到姜倚宁会如此反应,冷锐如刀的薄唇紧抿,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都怪那该死的陷害谢家军的幕后黑手,害得他到现在都没名没分的。
下一瞬姜雪茶在姜倚宁身边站定,笑容娇俏无害,姜倚宁敏感地察觉到她要作妖,默然将视线从谢屿崇脸上收回来,平淡无波地平视她。
在这对视中,姜雪茶莫名地偃旗息鼓,姜倚宁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地道:
“祝你心想事成。”
姜雪茶愕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姜倚宁今日也不会消停,不过无所谓了,谢家即将覆灭,依傍谢家而活的姜倚宁也没多少好日子了,她不介意说些好听的话:“也祝你能如愿嫁入谢家。”
周遭过于嘈杂,旁人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瞧着这一对姐妹相视而笑彼此祝福的模样,不禁感叹她们姐妹情深。
临近的几个姑娘打扮得光鲜亮丽,浑身珠光宝气的,仿佛将京城几处院子都给穿在身上了,也不知她们怎么想的,交换了几个眼神就主动凑过来,彼此自述了姓名、家世,其中一个粉衣姑娘目光灼灼地问:“你们可听说关于谢校尉的消息?”
“怎么可能没听说,他可是今日最大的主角儿。”圆脸姑娘的长相属于那种温婉端庄的类型,小心翼翼朝谢屿崇的方向看去,隐约觉得他似在看着她们,便激动地扶好步摇,“你们说谢校尉是不是在看我?”
“你就臭美吧,人姜二小姐可在这儿呢。”
丹凤眼姑娘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歹意,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姜倚宁的身上。
谢屿崇和姜倚宁的绯闻人尽皆知,可一来谢屿崇从未承认过,二来他就是一块喷香的香饽饽,谁都想上去啃几口,只要还没定下来,她们就都有机会。
圆脸姑娘挺直了腰杆,眼里颇为傲慢:
“听说皇上都下了死命令,非要谢校尉在今日选一个姑娘,谢老将军也催他赶紧结婚生子。有这二位把关,想来要求极高吧?不说旁的,但说家世,谢家乃是九朝世家,能配得上他的少说也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就算他们肯再降低一点要求,那最多也只会挑选有底蕴的官宦人家。”
她正正好就是那所谓的“有底蕴的官宦人家”,而姜倚宁父亲这种布衣出身又品级不高的官员,是比她还要低很多级的。
各贵女频频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都等着看姜倚宁是打算要当众反驳生出事端来,还是咬碎牙和血咽下去。
若是前者,宫门前闹事,铁定会被取消入宫资格,若是后者,一个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的怂包,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总而言之,不聪明的人不足为惧。
其中姜雪茶伪装出担心姜倚宁的模样,可实际上她的嘴角却压都压不下来。
孰料,姜倚宁根本就不按套路来,丝毫不生气也就罢了,反而很赞同地点头:
“对,你说的对,我也是这般想的。”
众人:???
说好的跟谢校尉暧昧不清呢?说好的对彼此情深不寿呢?不是说几次三番英雄救美吗?都是坊间瞎传的?
姜倚宁已经明白这些人故意靠近是为了什么,一来谢屿崇时不时看向她的方向,她们来露个脸,二来则是打算嘲讽、贬低、刺激她,好让她自惭形秽不敢再与她们争抢。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前世年少时的她,她们就能如愿了,但很可惜她从刀山火海中厮杀而来,早就被打磨得无坚不摧,怎可能在意她们这点小手段?
再说了,她比她们更了解谢屿崇,她能确定她们没有一人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她干嘛要激动?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众贵女们再次试图刺激姜倚宁,从家世到名声明里暗里将她贬得一无是处,但结果无一例外,甭管她们说什么,她都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她不反驳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令她们越发憋屈。
硬茬拿捏不住,那就拿捏软柿子呗。
于是贵女们都把矛头指向了出身更低的姜雪茶。
看姜倚宁被刁难很爽,但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不怎么好受了,况且姜雪茶只是个庶女,对这群家世煊赫的嫡女来说无异于是下人,言语上自然就更加苛刻不留情面。
她被怼得狼狈不堪,险些要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五皇子府马车让她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可是已经被南修仪预定了的皇子妃,她们日后见到她都得行礼的,看她们还敢不敢如此针对她!
不过姜雪茶尚且有理智,那群贵女敢明知故犯,目的和对付姜倚宁时一样,就是想要把她逼走,以便能解决掉一个强有力的劲敌,她又不傻,才不会上当!
一行人很快排到了队伍前头,依次核对身份后被带入宫中。
贵女们此刻都规矩下来,朱唇笑而不露,莲步轻移,步摇、襟步纹丝未动,一个个仪态端庄、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方才的言语刻薄。
这场相亲宴汇聚了京中最优秀的儿郎,只要没有意外,她们的未来夫婿都会是他们之一,所以她们自然是要表现好的。
心中所愿未必能成为现实,当贵女们被安排在御花园里后,刚开始她们还能维持住形象,约摸过了一刻钟后就渐渐有人现了原形,八卦的八卦,争奇斗艳的争奇斗艳,随便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一出好戏。
而姜倚宁和姜雪茶又不例外地成为了众人排斥的对象,前者主要是因为名声不好,后者则是因为是庶女,不配和她们站在一起,甚至有人也不管宫中耳目众多,就当众嘲讽起她们俩不自量力,不看自己的条件就妄想做正室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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