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喝杯水吧!”
凝望着夜轻尘深锁的墨眉,烟吻轻柔地递过一杯水,眸中泛起了丝丝疼痛的波澜。她还记得那晚他月夜归来,夜轻尘的右手被木刺扎到满是伤痕,她美眸含泪迎上前去,而他却不执一言,少有的沉默与伤感,只是侧身撇过烟吻正欲轻抚向他的纤纤玉手,轻盈若蝶般飞身直上教内独立的参天苍木,就那样默默趟坐于枝桠之上,身周那死寂一般凝起的氛围,似乎正在告诫着烟吻,他的世界,你永远都闯不进!而当从教内弟兄的谈论中无意听到追寻过程和王妃跳崖之事时,他深邃若海的紫眸刹那间又被满满的愤怒占据,之后面对教内众人时如火似箭的眸光,锐利幽绕的话语,都让烟吻一阵一阵地心颤,接着是一波一波的心痛……
烟吻回过神,小心翼翼捧住茶杯的双手已然空至不觉一丝余温,只留烟吻的纤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地轻颤,直到那冰冷的杯壁再次从夜轻尘的手中塞入了她的手中,直到那温柔却尝不到半点情思的话语从夜轻尘的朱唇飞出,烟吻的心也便彻底凉透了:
“烟吻,奉茶这类事不是你作为圣女该做的!以后记住!”
说罢,夜轻尘猛地站起身来,随即夺门而去,似乎是无可挽回的趋势。烟吻看着他远去被夜色吞噬的背影,眼角的泪滴却在那弱弱的话音钻出朱唇之际肆意滑落:
“教主,夜半天凉……记得……披衣!”
暖夏的夜,在他看来依旧是刺骨的冰寒,站在这悬崖边,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脑海中却顿然浮现出千代月落崖时的画面,而心也在这一刻被那些虚幻的影像狠狠地刺痛着,他轻轻扶住胸口,妖魅般的银丝在夜风下浮动,顺着惨白如水的月光,那艳艳欲滴的红唇艰难地启开,费力地将他思念已久的那两个字带出:
“月儿……”
他紧紧攥住劲拳,咬紧牙关,绝望般地跪下身来,一次又一次,用尽全力敲击在那满是碎石的崖路上,就算那艳丽的鲜红在他的跟前绽放成一朵花,他也毫不在意。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猛然抬眸,紫眸中最后一丝晶莹滑落,伴随着那深沉的话音被可怕的坚定全然填塞:
“给本教去崖下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众人齐应一声便纷纷绕道往崖下赶去,只有夜轻尘还定定地杵在这悬崖之巅,没有觉察到还有一个人正立于他
的身后,担忧的目光全然聚焦在他的身上……夜轻尘的神思忽而凝重,不知是情不自禁还是下定决心,他的脚步缓缓靠近深渊,似乎无法停下的趋势。白蒲的心猛然一怔,再顾不得夜轻尘此时痛苦的感受,飞奔上前,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夜轻尘的一只脚已经迈入深渊的那一刻,白蒲的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衫。夜轻尘的身子猛然一僵,骤然止步,冷冷回头,对上了白蒲那双满是焦虑的双眸:
“你怎么还在?”
“呵,白蒲是教主的贴身大夫,怎么能离了教主半步呢?”
白蒲故作轻松地勾起一抹笑意,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句话,而内心却已似翻江倒海,再也无法平息下来。夜轻尘冲着他淡然一笑,迎着白蒲伪装的笑意,平静地启开唇齿:
“白蒲,放手吧!在没找到她之前,我不会死的!”
白蒲扯住他衣衫的双手猛然一颤,遂放下了伪装,低下眸来,轻声道:
“教主为何不随弟兄们一起绕道于崖下寻觅?非要冒如此之险呢?”
闻声,夜轻尘笑了,当那艳艳欲滴的红唇轻启,幽幽声色掺杂着淡淡的情思飘扬,钻进白蒲的内心之时,白蒲牵扯住他的双手却再也使不上力来,因为他深刻地了解,这个男人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
“她掉落下的每一个点,我都必须经过,只有这样,我才会知道,当时的她,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