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夏天闷热,气流不畅,拾掇得再干净也有鱼腥味。
华琼:“你不嫌熏啊?”
唐荼荼目光坚定起来:“能忍得。”
还“能忍得”,学个跑堂的小事儿,她要上刀山似的。华琼乐不可支,抬脚进门跟鱼铺掌柜打招呼去了。
三言两语说明来意,那掌柜好奇地瞅了瞅唐荼荼,立马就笑。
“三当家每回带徒弟学艺,都是去典当铺、字画店、医馆,那样的敞亮地方,哈哈哈,我个杀鱼的哪里会带徒弟?三当家挑错人啦。”
唐荼荼扭头看她娘。
华琼推着她后背上前,笑道
:“这傻丫头什么也不会,秤也不会用,钱也不会收,客人也不会招呼。掌柜该怎么做生意怎么做,只叫她跟在旁边看看就行,我后晌来领人。”
说完,又跟荼荼叮嘱了一句“中午会让嬷嬷送饭过来”,华琼抬脚就要走,她走出两步,唐荼荼就跟出两步。
华琼:“怎么?”
唐荼荼震惊:“没啦?您叮嘱完啦?要我学什么?就学一下怎么用秤、怎么收钱?招呼客人,是要我站在街上吆喝么?”
华琼:“想学什么全凭你喜欢,多看,多问,多想,多学,学不会也得琢磨清楚人家的生意是怎么做的。娘回家核账去了,那边耽搁不得,后晌见。”
亲娘把她晾在店门口,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叶先生止不住的笑声里,唐荼荼隐隐约约觉得,她娘纯粹是因为事儿忙,把她往店里一撇就走了,哪有这样的?当学徒还得手把手地教半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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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回头再看,叶先生自来熟,跟鱼铺掌柜唠了几句,就被掌柜的请进去喝茶了,也没像他自己应承下来的那样,给她点什么“点拨”。
这两人都是干什么来的啊……
鱼铺掌柜进了自家后院,半天也不见出来。唐荼荼空着手站在鱼铺门口,傻站着替人家看了会儿摊,还赶走了一只来偷鱼的大胖猫。
她蹲下掀开地上的竹篓盖,往里看。里头一篓子鱼骤见天光,啪嗒摆尾甩了她一脸水。
唐荼荼抹把脸,盖上这个,又去掀别的篓子。
里头都是活鱼,好像有三种品种,长得都挺规整,全是河鱼,按品种和个头大小分开装着。她把各种品类鱼的特征认了认,还看见一篓子半根手指长的小鱼,小得离谱,眼睛却倍儿大,不知道能做什么吃。
那五大三粗的鱼掌柜却是个细致人,把妻子的围腰拿出来,叫她戴上,又翻出来一把带了点钝的剖鱼刀,怕刀太快叫她划了手,拿钝的先使。
掌柜也不知道能教她什么,从鱼篓里捞出来一条活鱼,指导她怎么杀鱼。
看唐荼荼拿刀比划在鱼头上,半天不动,鱼掌柜哈哈大笑:
“丫头是不是怕?哈哈,我家闺女也不敢杀鱼……”
他话没说完,唐荼荼手起刀落,把鱼头剁下来了。
鱼还是活的,鱼尾扑腾扑腾一阵蹦跶,她又一刀,把鱼尾巴也剁下来了。
“嚯!”鱼掌柜真心实意夸道:“丫头好胆量!可是鱼不能这么咔咔两下斩了,好些人家讲究,去头去尾就犯了人家的忌讳。”
“什么忌讳?”唐荼荼没听过。
“鱼头不走,鸿运当头;鱼头一照,吉星高照!家里有高寿老人的,有临考学子的,还有要开席面的,你去了头尾,人家要骂你坏心眼了。”
唐荼荼又默默把斩下来的头尾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