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书房的门口,守着的便是舒畅熟悉的福伯,福伯见舒畅来了,忙上前道:“三小姐,老太爷在里面等着了。”末了又怕自己脸色太过严肃吓到舒畅补了一句,“二少爷和二老爷都在,三小姐不用害怕。”
舒畅点了点头,推开了外书房的大门。
舒家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在,舒老太爷坐在正位的太师椅上,右手坐的是自家父亲,以及四叔舒穆宽,父亲对面则是大堂哥舒余力,还有舒余昕。
差了进宫的大伯父舒穆锋和不知道跑哪去的三叔舒穆意。
舒畅上前与几位长辈见了礼,才在祖父的示意下,在舒余昕边上的位子坐下。
“三丫头,四丫头被太后留在了宫中,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舒庆隆在舒畅坐定后,便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舒畅稳了稳心神,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个宫女的提醒都没有隐瞒。
舒庆隆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每次思考问题的時候手都不由自主的摸上胡子,沉吟了半晌,又看向舒畅问道:“那你怎么看这事?”
“从白云寺一役来看,太后是有心想要打压世家,舒家是四大世家之首,论理说太后第一个要打压的应该是我们舒家。但祖父是三朝元老,这事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动手的。京都的世家几乎从大燕开国以来就有互结姻亲的习惯,几大世家盘根错节,关系很是亲密。”舒畅说到这,不由得望了父亲一眼,见他桃花眼闪过激赏的目光,又继续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先想方设法离间各大世家的关系,而后在想办法一一对付。”
122 舒家会议
“但是,白云寺之后,父亲却升到了次辅的位子,舒家一门二杰,俨然已经成了大燕朝的第一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火若是再旺些恐怕整个就会烧起来了。言並珷沓哢焇”舒畅已有所指的说道,“世家近百年来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几家虽以舒家为首,但相差并不大,一旦这种平衡打破了,不知道世家之间还能不能维持如今这种亲密关系?”
舒庆隆一直耷拉着的眼睛猛然间亮了起来,他没想到舒家孙女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将这个局势看的如此之透彻,以前还装老实,果然老二一家都将腹黑这一门学问研究到家了。
“三妹妹说的竟和祖父刚才说的差不多。”舒余力遗传了舒家的端正相貌,声音浑厚有力,看上去很是可靠,“我们正在想太后会如何挑拨我们几家的关系。”
舒畅看了看这一屋子的男人,道:“大哥哥以为前些日子永宁侯夫人闹着要娶四妹妹是为何?”
“你是说,这便是太后娘娘做的小动作。”舒余力有些愕然,这件事他到是真没想过,原本以为这不过就是内宅的小事情而已,“可是,这婚事永宁侯做主取消了啊。”
舒畅知道在坐的几个会认真分析朝堂上的每一道奏折,但对于内宅之事却不会细心过问,殊不知这些小事越积越多,终有一日毁毁了两家的关系:“大哥哥,这事虽然是解决了,但你焉能知道永宁侯夫人没有记恨我们家,虽说这次永宁侯能明白事理,但永宁侯夫人是他的结发妻子,相较来说,永宁侯终究更加信任她不是吗?她的话一次没用,但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后,永宁侯还能做到毫无芥蒂吗?太后只是埋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种子,但这颗种子一旦发芽,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舒畅的这一番话把舒余力说出了一身冷汗,再精明的男人也会有犯糊涂的時候,更何况自古以来,枕头风对于男人来说都是最难抵抗的。如果永宁侯夫人真的记恨舒家,她还真是一把最适合挑拨两家关系的枪。
“四妹妹这次落水,定是太后的主意,本来宫女要带四妹妹下去的時候,我想让五妹妹陪着去的,不过四妹妹拒绝了。”舒畅想了想继续说道,“不知道太后是不是想让四妹妹一个人,然后好方便她的计划呢?”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静默,太后既然已经留下了舒慧,那么也就是说她所要做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舒穆锋已经进了宫,再过不久他们也能知道太后这次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妹妹可知是何人在宫中帮你?”舒余昕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一问到是把舒畅给问住了,她在这边认识的人有限,舒家和顾家又不《文》会在宫里安插人。突然脑子中闪《人》过一个人影,虽然到目《书》前为止,她还不知道《屋》萧奕的真正身份,唯一可以肯定就是他是为皇家办事的。她与他虽有几分交情,但他会不会为了她而违背他所忠于的人呢,舒畅又有几分不确定。
舒余昕见她有些迟疑不决,便又说道:“这人能知道太后的计划,想来也不是一般之人。”
还未等舒畅有反应,便听到门口传来福伯的声音:“大老爷来了。”
须臾,舒穆锋走进书房,脸色阴沉的犹如暴风雨前的黑暗。
“父亲,太后想让小四嫁给沈惟做填房。”舒穆锋沉声说道。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舒畅不由得张大了嘴,这太后疯了吧?要知道沈惟的年纪可是与她爹一样大,与舒慧整整差了三十岁。
“这怎么可以,沈惟的年纪都可以做妹妹的祖父了。”舒余力最先沉不住气。
舒庆隆摸了摸山羊胡子,然后不喜不怒的说道:“把话说清楚。”
“都是儿子教女无方,教出个不知廉耻的来,那逆女洗漱完后,听到宫女说皇上就在隔壁的承乾宫,她抱了不该有的念头,偷偷背着宫女去了承乾宫,那殿里睡的却是与皇上对酌醉了的沈惟,沈惟竟说他一時醉了,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又将舒慧当成了妾室,做成了那苟且之事。”舒穆锋说到后头,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咯咯”的作响,可见他花了多大的劲,才抑制住这即将爆发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