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反对有用吗?现在正道所有重要人物都知道清波与魔教万毒门门主纠缠不清,甚至还是毒神那个老毒物的血脉,她的名声已经彻底毁掉了。就算清波在此处亲口反驳,以后也很难在正道中安然立足。清波此时并未在此,反倒给了田不易夫妇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魔教口中说出,真相也许并不是这样,这只是魔教妖孽削损青云门名声的一个谎言而已。
田不易深深吸气,总算压住了面上的怒色,紧声道:“所有的事都是从秦门主一张嘴里说出来的,清波不在,我也不知道秦门主的话是真是假。这些东西还请秦门主先收回去,等到清波回来再做决定。”
秦无炎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不可将田不易逼得太急,当下坐了回去。萧逸才等人见殿中气氛尴尬,忙出言将话题引开。
第41章 决心
又是一个十五之夜,圆月高悬,给下方的森林披上浅银色的纱雾。时至初秋,虽然天气并不很冷,但树木已渐渐生出了枯叶,被月光一映宛如木质,萧杀颓败之气初现端倪。
一片枯叶在枝上簌簌抖动,似乎随时都会凋落。蓦地一股怪风打着旋儿从远方的密林间擦过,凛冽气势。细微的断裂声倏然响起,枯叶终于摇摇而落,正落在停步树下的黑色怪兽身上。饕餮低低的叫着,伏在了地上。它的身躯有六尺来高,这般卧下离地也有两尺距离,正方便它背上的人下来。他们离开青丘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本来以两人道行,全力赶路的话,至多半个月便可抵达青云山。只是无论是清波还是神公子,都没有露出一点急着赶路的意思。
清波抬手将饕餮脑袋上的枯叶拂掉,侧身下了地。神公子随后跃下,也不顾虑纷纷一地的落叶,便在饕餮身旁坐了下来。清波走了几步,抬头望见空中明月,唇角不由勾起:“今晚月色倒是极好。”
神公子闻言抬头。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比起其他三季更为高远,便是在夜晚也是洁净旷远的。星辰宛如明珠散落在夜幕上,当中一轮明月皎皎,焕然若霜雪。
果然是极好的月色。
他闭眼深深呼吸,嗅着空气中月光银尘的味道,绝艳的脸上现出了一丝陶醉之色:“这么好的月光,可惜没有酒。”
清波不觉微笑道:“有月而无酒,确实是一大憾事。”
她环视四周,走到一棵枯树下,伸出手摩挲着树干上斑驳粗糙的纹理,眼眸深处掠过一道灵光,当下便用采酒之法取出了枯树的精华装在水晶酒壶中。神公子睁眼,见那汁液枯黄,说不出的萧瑟衰败之意,想来也不会有多美味,不由笑道:“这东西真的不会毒死人?”
清波侧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怕被毒死的话,待会儿酒酿出来就离远一些,我自己喝就是了。反正都是毒药,我自作自受,不用连累神公子。”
神公子哂道:“这世上有哪样毒药能伤得到我?即便有,这些天喝了凌姑娘这么多的毒药,也早不怕了。”两人一路北上,途中休息时清波制了不少酒液供两人饮用,只是往日都是用灵石酿酒,这般就地取材还是第一次。
清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摇头一笑,凤钗上洒下一串清脆铃声:“听你的话,好像这些日子被我灌了多少剧毒似的。放心吧,这个绝对能喝,不止能喝,而且还是绝顶的美酒,不会比翠顶金液差。”
“真的?”神公子笑道。
清波道:“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赌。”
神公子来了兴致,也不问彼此打赌的条件是什么,干脆道:“好。”
清波微笑:“答应得这么利落,也不怕输光么。”说着摊开素白的手,心中默念咒文,霎时以她为中心,月光被无形的力道牵引而来,映亮了她墨黑的双眼。在越来越是明亮的月光里,隐约有无数点银尘沉淀,飞雪一般飘飘悠悠的落下,落在她的手间,是几点莹莹的细小水珠。银尘不停的飞舞,落下,她手中的水珠越来越多,渐渐积成了一汪明艳的水。
神公子不觉微怔。
月光浮动,银尘如雪,清波立在飞扬的霜雪间,乌发色泽柔软,白衣似乎要模糊在这片皎洁的光色中。她手掬着一捧月光,那手也是皎洁的,匀净,洁白而透明。白玉面具后的双眸幽黑,倒影着手中跳跃的萤光。唇角噙笑,唇色浅浅,水一般的潋滟灵光。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屏住了呼吸,不忍打扰这片只有片羽之短,却似乎有永恒般久远的美丽。
眼见着那汪月光渐渐盈满她的手,她突然出声:“好了。”
神公子只觉得眼前的画卷陡然活了起来,一时没有回过神:“什么?”
清波揭开酒壶的壶盖,手微微一倾,手间盈亮的水轻飘飘的流进酒壶。盖上壶盖,她将酒壶摇了几摇,一手捧出团清光从壶身抚过。枯黄的酒液亮了一亮,随即有万点银光在内中浮动,乍一看便如将夜空繁星至于壶中一般,浩瀚无尽。
取出水晶杯斟满,一股木叶冷香飘出,清波将杯子送到神公子面前:“尝尝这枯木月光酒怎么样?”
神公子接过饮尽,入口是浓郁的草木清香,那香中透着无尽枯干萧瑟之意,令人不禁心生颓意。偏偏那颓败内又翻出一番奇异的清冽寒香,使人在意兴阑珊后骤然窥见星河万里,眼界为之一大,银光遥遥,似有无穷奥义自眼前掠过。滋味之清奇,实是无可言喻的美妙。
他闭上眼,眉宇间熏然之色渐浓:“好酒,果然配得上这月光!”
清波微笑道:“这回我可是把方圆一里的月光都给撒了进去,当然是好酒了。不过这酒酒性太烈,我是喝不得的。这一壶也只准你喝三杯,可别仗着酒量大多喝了,真要醉了有你的苦头吃。”
神公子不答,睁开眼睛又倒了一杯,仰首一饮而尽。月光甚浓,天际月轮明净之极,他望着那月,似乎看见了无数事物重叠其中,待要仔细去看却又望不清了。手中水晶杯折射出清冷的光,刺得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向着月轮举杯,隔着空杯望去,那月只剩下白色的残影,模糊在了水晶清冷的杯壁上。
清波在他不远处坐下,从凝碧盘里拿出红裳给她准备的美食逗着饕餮,抬眼望见他的动作,不由摇头微笑。
才两杯,他似乎便已经醉了。
第三杯入喉,眼前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