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脚步声越来越近,喉咙像被什么扼住一样,章林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楚地听见耳边时不时落下的脚步声,和自己愈发剧烈粗重的呼吸声。
&esp;&esp;良久的沉默。
&esp;&esp;脚步声停了,与此同时,章林能清楚地听到纱幔中响起的呜咽声,像细弱的小猫儿的哭泣。
&esp;&esp;“唔。”
&esp;&esp;“坏人”
&esp;&esp;弯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音,颅内紧绷的弦乍然破裂,天地好像都安静下来,章林看见,眼前的阎王爷稳稳地站着,乖戾的神色里难得露出些茫然与惶恐。
&esp;&esp;
&esp;&esp;秦晚妆迷迷糊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麻绳绑住,四周是重重叠叠的纱幔,周遭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有些害怕,轻轻抹了抹眼泪,蹑手蹑脚地,缓缓坐起来。
&esp;&esp;她想阿兄了,她想林哥哥了,她想稻玉了,她想西桥了。她想吃翡翠奶酥、白玉糕、粽子糖、荷花片儿、枣花卷
&esp;&esp;嘈杂的思绪乱成一团,千言万语汇聚成三个难过的字。
&esp;&esp;——她害怕。
&esp;&esp;灰扑扑的小手颤巍巍掀开纱幔。
&esp;&esp;“漂亮哥哥!”
&esp;&esp;眼前的景象让她又惊又惧,压抑住的声音猛地拔高,她用力往前挪,一时重心不稳,整只团子直直往床下栽去,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esp;&esp;然而,预想中的疼痛与狼狈并没有到来,她好像倒在了云彩上,软软的,带着清甘的白茶气息。
&esp;&esp;秦晚妆眨眨眼睛,眼角有些发红,双手被麻绳禁锢着,她动弹不了,艰难蹭蹭边儿上的阻挡。
&esp;&esp;软的,热的,是个人。
&esp;&esp;她抬头,瞳仁亮晶晶的,像是历尽千难终于找到宝藏一样,所有的恐惧与难过都在顷刻化为春水。
&esp;&esp;小姑娘的瞳仁略带点浅浅的灰,看着澄澈又干净,她大抵真的是个乖巧的好姑娘,干什么事都专心致志,正如此时,眼里也只装了一个人。
&esp;&esp;“漂亮哥哥,我找到你啦!”
&esp;&esp;鹤声对上他干净的目光,像被灼痛了一样,下意识回避,满腔的话语在舌尖滚了几圈又回去,过了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sp;&esp;他听见自己艰涩沙哑的嗓音:“嗯,你找到我了。”
&esp;&esp;秦晚妆听见回应,高兴得不得了,挪了两步从漂亮哥哥身上爬下来。
&esp;&esp;鹤声慌忙为她砍断麻绳,见血封喉的鬼刃轻轻划下,他手指颤着,有些无措,仿佛割的不是麻绳,而是自己的血肉。
&esp;&esp;麻绳顺着手腕往下落,洁白的腕处被勒出红肿的痕迹,小姑娘娇气,哼唧着揉了揉。
&esp;&esp;鹤声这才回过神,鸦睫轻颤,紧张地问:“我帮你,可以吗?”
&esp;&esp;秦晚妆捂着脸,耳尖红红的。
&esp;&esp;漂亮哥哥要帮她耶。
&esp;&esp;漂亮哥哥真是天下林时,心里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他是坏人!”
&esp;&esp;灰扑扑的小手抓上弯刀,她猛地一甩,弯刀砸上章林的大腿,剧烈的钝痛在腿上迸发,章林咬牙压抑住痛呼。
&esp;&esp;秦晚妆蹭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往前走,身边的空虚让鹤声极大地惶恐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秦晚妆生气的事,脑海空白,猛地抓住小团子的裙摆,之后又迅速放开。
&esp;&esp;他扯了扯唇角,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声音很低:“疼。”
&esp;&esp;“能不能别走。”他说。
&esp;&esp;秦晚妆心都化了,恶狠狠瞪了章林一眼,又坐回去帮漂亮哥哥看伤,小脑袋蹭到鹤声布满伤痕的手腕旁边,轻轻吹气:“吹一吹就不疼了。”
&esp;&esp;章林:“”见了鬼了。
&esp;&esp;他常年养尊处优不知节制,肥肉一抖一抖,他蠕动着身子,慢慢往门口爬,饶是如此,他也觉芒刺在背,章林身姿僵硬,谨慎地回头窥伺,乍然对上冷漠寡淡的目光,就像淬了腊月封冻的湖水,心哇啦哇啦地凉。
&esp;&esp;“怎么了呀?”软软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esp;&esp;章林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看错了,刚才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乍然融化,鹤声安安静静坐在远处,垂首低眉,嗓音温和干净,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无碍。”
&esp;&esp;小姑娘心疼地问:“漂亮哥哥,坏人是不是总欺负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