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戚忠古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你们说我贪污军饷,我呸。”尖锐的声音穿过牢门,吓得稻草间逃窜的老鼠都抖了几抖。
&esp;&esp;“我们戚家世代清要,啊——”
&esp;&esp;戚忠古是贵妃母家的表亲,三日前,被人弹劾贪污军饷,被下了昭狱。
&esp;&esp;“嗖啪——”
&esp;&esp;鞭子抽上皮肉的声音,眨眼便是一道血痕,提刑官唾了口唾沫:“给老子把嘴闭上,甭管你是什么人,进了昭狱,就是最下贱的泥,没眼见儿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esp;&esp;“若是再嚷嚷,舌头就不必要了。”又是一鞭子,疼得戚中古一哆嗦。
&esp;&esp;倏尔,狠厉的鞭子停下来。
&esp;&esp;“哗啦——”
&esp;&esp;门口的铁索被解开的声音,看守开了锁,俯身后退几步,恭恭敬敬施礼:“里面就是罪臣戚忠古,太子殿下,请。”
&esp;&esp;刑架上,吵吵嚷嚷的人停了骂声,艰难抬起头,他透过脏乱松散的头发,半眯起眼,依稀看见牢门稀薄的烛光里,长身鹤立的东宫太子。
&esp;&esp;“太子殿下?”嘶哑的声音。
&esp;&esp;江鹤声立于牢门口,长发用红玉笄挽着,着黧黑长衣,漂亮的眸子里,映出戚忠古狼狈落魄的身影。
&esp;&esp;他哂笑一声,内心忽而升起些难以言说的愉悦。
&esp;&esp;“戚大人,别来无恙。”他眉眼含笑,颔首。
&esp;&esp;一派端方清雅的君子模样。
&esp;&esp;“臣参加太子殿下。”
&esp;&esp;提刑官赶忙放下鞭子,谄媚道:“何必劳烦殿下亲至,您有什么口谕,吩咐属下一声便成了。”
&esp;&esp;江鹤声笑:“孤闲来无事,过来随意瞧瞧。”
&esp;&esp;“他招了吗。”清清冷冷的声音。
&esp;&esp;“尚未,这罪人嘴咬得死紧,卑职再审审……”提刑官抹抹额角的冷汗,赔着笑脸。
&esp;&esp;少年人坐在椅子上,单手支颐,轻轻唔了一声,语气温柔:“退下罢,孤亲自审。”
&esp;&esp;提刑官为江鹤声添了茶,就带着看守恭恭敬敬退下。
&esp;&esp;牢房里,散发着湿漉漉的潮气,四下散落着些干草,已然生了霉,气味刺鼻,溅出的鲜血摊在地上,覆盖了早已凝固的陈血。
&esp;&esp;江鹤声很厌恶这种地方,人若是进了这种肮脏的阴暗角落,似乎连魂灵都要腐烂发臭,冲天的恶欲涌上心头,压也压不下去,太子殿下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esp;&esp;少年人轻轻抿了口茶水,拢袖起身,温凉的指尖慢慢抚过尖锐的铜刺、烙铁的冰冷握把。
&esp;&esp;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戚忠古微眯着眼睛,像一匹遇见威胁的髭狗,他声音沙哑。
&esp;&esp;遇见太子,倒知道语气舒缓一些,不再破口大骂:“太子殿下英明至此,也打算屈打成招吗。”
&esp;&esp;江鹤声偏头,看刑架上的中年人,笑:“戚大人说得哪里话。”
&esp;&esp;戚忠古闻言,恍若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太子英明,殿下千岁,臣不曾贪污军饷,是卑鄙小人陷害,还请殿下还臣清白。”
&esp;&esp;倏尔,他话语一顿,剧烈的疼痛感猛地涌上心头,只在刹那间,肩下的部位像是与身体割裂了一般,就好像骨头被生生绞断,皮肉被缝合在一起。
&esp;&esp;“滴答——”
&esp;&esp;鲜血顺着胳膊,一滴一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