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滕如同失控的野兽一样在马路上狂奔着,一次次惊险地穿梭在飞流而过的汽车大潮里,双眼变成了赤金色,亮得惊人。他无暇顾及司机们愤怒的咒骂,四肢都好像丧失了感觉,本能地循着谭琛的气味奔跑……
——如果小琛不在了,如果他不在了……
泽滕不敢想象失去爱人以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空气中仿佛都流动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极想见到谭琛,又害怕见面后看到的是一具支离破碎的、血淋淋的尸体……
身后追上一个人影,泽禹及时给泽滕施了隐形术,兄弟二人一路连跑带飞,等赶到谭琛所在的医院时,泽滕几乎已经耗尽了一身法力。
事故中的所有伤亡者都被转移到了这里,不同的血气味道混杂在一起,精疲力竭的泽滕一时间无法分辨出谭琛到底在哪个方向。
泽禹冷静地按住他的肩膀,“大哥,先别慌,琛哥身上有爸妈给的命脉,不一定会死。”
“什么不一定!他绝对没死!”泽滕低吼一声,嗓音带着细微的呜咽,他绝望到极致却不敢哭,仿佛一哭出来就是认定了爱人已经离开自己的事实。
旁边的护士见状问道:“你们是来找飞机事故的伤患么?他叫什么名字?”
泽滕的眼睛倏地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他叫谭琛!他还活着对不对?!”
护士一听这个名字,先是怔了怔,然后满脸遗憾地摇摇头:“抱歉,先生,请您节哀,死者现在……”
泽滕脑中嗡地一声,心跳似乎一瞬间停止了。
泽禹连忙扶住他,泽滕摆摆手重新站直,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护士好心地为二人指路,泽禹一面难过一面担忧,只觉得大哥的背影从没这么沉重过,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太平间里,谭琛已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这从来都是个气氛压抑的地方,护士也不愿多看,将死者安置妥当后就打算离开。
“嗳……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年轻的女护士拉住稍微年长些的同事,打着哆嗦指着盖上白单子的尸体。
“哪有什么光,我看你是太害怕出现幻觉了吧,小姑娘哟要多磨练胆量……妈呀!”男子絮絮叨叨地一回头,猛地看到死者手腕附近金光大作,如千万条丝线在吞吐闪烁,吓得一个后退贴在墙壁上。
“什什什么东西我我我去找人看看……”他舌头都不利索了,慌不择路地往外跑,结果冷不丁“咚”地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泽滕对自己被撞到的事毫无知觉,只怔怔地看着那已经不能动弹的身影,眼神空茫。
两个护士见状,估摸这应该是死者家属,便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有些可惜有些难过地望向这个面色苍白的俊美男人。
泽滕沉默地站了一阵,走过去将谭琛抱起来。
他手腕上的光还没消失,泽滕将耳朵贴在谭琛胸口,过了半晌,他忽然低低抽噎一下。
“还有救……我要带他回去。”
护士忙道:“先生,认领死者请出示身份证明,再去做个登记……”
“闭嘴,”泽滕冷冷道,“我带走我的人需要什么证明。”
护士还想说什么,可这男人的眼神实在太过可怕,跟野兽似地,他俩吞了口唾沫,不敢再言语。
*****
七天之后,谭琛回到X市,在泽禹和盛鸣轩的安排下住进医院。
初秋的天气已有些寒凉,盛鸣轩中午带了饭菜来探望谭琛,推开门就看见泽禹依旧坐在他床边,还是一副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将东西搁下来,静静站在泽禹身边,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
谭琛双眼紧闭,像是没有了生气,呼吸时胸膛也几乎毫无起伏,如果不是心电图还在波动,盛鸣轩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即使是他现在这嘴唇干枯面色苍白的模样,也比之前鲜血淋漓的情形好了太多,至少挽回了一条命,还有康复的可能性。
盛鸣轩听说他遭遇坠机事故后也是一颗心高高悬起,如今谭琛恢复的速度不可谓不惊人,虽然泽禹没有提过,但盛鸣轩已经断定这和泽滕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