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陆珩给李霖的酒店、餐厅宽带业务,八月李霖得了一笔三万多的奖金,这钱还没捂热,加上手里原本有的钱,李霖揣着它们去了小赌档。
是的,小赌档。没有陆珩领着,贵宾厅他没资格,进不去,只能去些小赌档玩玩。这类小赌档,注小,他手里的钱更经玩。
淅沥的风雨声中,向荣在书房向陆珩汇报。
“可能因为是自己的钱,开始他下注很谨慎,不轻易压,也是因为谨慎,一连赢了十几注。”
“赢了十几注之后,他开始压大。第一天从午夜玩到清晨散场,他赢了三十多万。”
陆珩看着电脑屏幕,轻敲键盘,眼皮不抬,轻轻“嗯”声示意他继续。小赌档的手段,赌徒手里的钱,怎么来的就会怎么回去,没饵怎么钓得鱼?
“第二天,总体来说他还是赢,只赢的没第一天多,只有十来万。第三天开始,输赢持平。”
陆珩将电脑合上,接上向荣的话,“然后他就开始一路输到底,输个精光。”
“是。”
“输光有什么要紧?这类小赌档不都提供贷款服务的嘛?没跟他说?”
“说了,他犹豫很久,最终没借。”
“嘁。”陆珩嗤笑,“既然犹豫过,就不怕他不借。今晚你就跟赌档那边打好招呼,他保证还会再来的。他借多少,我有多少。”面对眼前虚空,陆珩微微勾起唇角。
台风天过去,雨过天晴时,向荣告诉陆珩,李霖先跟赌档借了五万,输光后,又借了五万,再次输光,后离开赌档。
挂断向荣电话,陆珩慢条斯理吃完午饭,踩着柔软地毯来到窗边,沐着雨后柔柔日光,伸了个懒腰走进浴室。
洗过澡,他也好久没上李家了,去看看。
这次去李家,陆珩空着手,什么也没带。老小区的楼梯阶数不多,他又是一步几阶,没一会儿就来到302室前,敲响房门。
李霖既是输钱,又愁借赌档的十万该怎么凑,听见敲门声烦上眉心,拖鞋趿得可响,猛地拉开房门,极不耐烦,“敲敲敲!谁啊?!”
昨夜在赌档的鏖战、失利让他眼底乌青,浑浊眼球爬上蛛丝般的血丝,眼皮连带着整张脸都微微浮肿,油光沁沁。
陆珩像是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微笑一如从前,“是我。”
李霖看清他的脸,脸上不耐表情有瞬冻结,随即融化,堆出个谄媚的笑来,“珩哥?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哪家调皮孩子呢!”
“来来来,进来坐,喝茶!”
“喝茶就不用了,公司还有事呢。我来就是问问,阿洵怎么不在餐厅干了?我过去吃饭,没见着他,一问领班,说他离职了。”这套说辞,是陆珩早就在心里想好的,说出来一点破绽都没有,说完,他又盯着李霖的脸,“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没睡好?不会你俩吵架了吧?”
李霖也是赌完回来,发现房间里的离婚协议书才知道简洵走了的,紧接着又在浴室垃圾篓里发现验孕棒,这会儿也是没太反应过来,经陆珩一问,几丝恼恨浮上心头。
碰没碰简洵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别让他知道简洵勾搭上的男小三是谁,否则……他暗暗握了握拳头,冲陆珩挤出个不尴不尬的笑,长长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
陆珩被他拉进了客厅喝茶。
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事,李霖肯定不能跟陆珩说,于是茶泡好,他开始跟陆珩细数他对简洵如何如何好,陆珩听得心里冷笑,几次忍不住要经脸透出,喝茶掩饰,直到李霖叹息着说了一句。
“吵个架就离家出走,微信删掉电话拉黑,你说他怀着孕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陆珩险些没被口热茶呛到!心内掀起惊涛骇浪,茶杯猛地磕在茶几,清脆声引得李霖好奇,“怎么了?”
“没、没什么。”陆珩假咳着,“被茶呛了一口。”止住咳,他脸上神情恢复如常,是种不解但祝福的神态,“阿洵怀孕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李霖似是没料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又似是完全没把简洵怀孕这事放在心上,乍听祝福,眼里是种无关己事的茫然,意识到陆珩在盯着,忙笑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点着头。
喝完茶,一出302室的门,陆珩脸上的笑瞬间消个干净,紧接着楼道响起他“噔噔噔”下楼脚步声,那样快那样急。
上了车,他马上给向荣打电话,让向荣去查李霖!
简洵怀孕,李霖说出这话时表情既尴尬又古怪,甚至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他绝不会听错看错!为什么?为什么简洵怀孕李霖会这样,李霖难道不该高兴?
陆珩不急发动车子,待在驾驶室里目视前方。
难道李霖在床上不行?不,下一秒陆珩就否定了自己,据他所知,不论男女,只要李霖能勾上手,没有不睡的。
难道李霖有无精症?他没有生育能力?他心知肚明简洵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难道——陆珩制止自己再无休止地怀疑下去,又给向荣打去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他发现自己掌心出了许多冷汗,一片湿黏,几乎抓握不住手机。他降下车窗,深吸口气,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向荣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