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怕,”孟遇安自信满满,如稳操胜券,“我知道你一定在暗中蛰伏着。有你在,我怕什么?”
“你就不怕我弃你而去?”顾修之问道。
孟遇安还以为他又在开玩笑,不禁朗声而笑:
“那怎么可能!”
顾修之没有想到孟遇安原来这么信任他,已经到了掏心掏肺、毫无芥蒂的地步,回想起在庐江顾家的事,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想当面表现出来,于是找了个话题掩饰道:
“你刚才怎么不杀了谢凝之呢?”
孟遇安见问,收了笑容,沉重道:
“论理,我是真想杀了他。可刚才那个情况,若是他当场死了,他那几十号手下就会立刻把我拿下。咱们又不是天神下凡,哪里抵挡得住几十个人的围攻?”
她语气一变,又浅笑道:
“可若是他受伤倒在地上,那些手下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走,我这才有了逃脱的可乘之机。”
顾修之首肯,又问道:“此行可有什么收获吗?”
孟遇安两道剑眉蹙起,眸光一下变得深邃起来,像是装着浩瀚星河:
“北燕很快就要发兵南下,进攻荆州或者益州,至少其中一个。”
顾修之一惊:“是谢凝之说的?可信吗?”
孟遇安道:“他在情急之下对我说了一句话,‘若不是太后欣赏你,今天你见到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宇文锐及的十万大军’——他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北燕正在进行军事部署,规划进攻的战略目标。”
“十万大军非同小可,和平时期是聚不到一起的,会分散在各州各郡。因此,这一定是有目的征调来的即战力,如果不是冲扬州而来,那就只有荆州或者益州。”
“那你要把这个消息通知荆益二州吗?”顾修之发问。
孟遇安斩钉截铁道:“当然要。就算我们和那李氏两兄弟立场阵营不同,也不能让北燕轻易对他们得手。唇亡尚且齿寒,荆益要是丢了,下一个就是扬州。”
没有任何犹豫,孟遇安当天即遣使快马加鞭给襄阳送去了一封信函。
信中将谢凝之北固楼相约的前因后果、全程始末毫无遗漏地讲清楚了,并附上了孟遇安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这封信当然不是直接送进宫里或者中书省,而是寄给贺令昌的私人信件。
虽然已经有了那么多隔膜疏离,但孟遇安依然对贺令昌保持着信任。
她相信贺令昌会相信她。
但可叹可惜的是,贺令昌并未如孟遇安所愿。
有了孟遇安在上巳节宴后说的话语,有了孟遇安在扬州更改内政外交之策的行为,有了孟遇安对陆幼薇入荆的拒绝。。。。。。贺令昌现在手上拿着的这封信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丛生的疑窦连成了线。
“难道她真的要反吗?还是说,她勾结了北燕?”
贺令昌就像是陷在了泥沼里,越思考越挣扎,就往下坠落得越深。
这封信恳切的言辞在他看来,就像是精心设计的圈套和阴谋,反而印证了他的怀疑。
正当贺令昌独自心烦意乱之时,贺令娴带着蓁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