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为什么我点出去的剑尖总是晃来晃去的?这样可怎么击准目标啊?”
“这是你的手腕还不够灵活,控制不好方向和力量。弓步刺剑练了一个月才略有小成,这个怎么也得再练一个月。”还是孟遇安的声音。
荀杳儿迎着这段你来我往的对话,走进了后苑,正撞见孟遇安在教贺望北剑法。
因贺令娴常带贺望北来孟遇安府上做客,故而荀杳儿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但仅限于认得这个孩子是谁。
见孟遇安与贺望北正在教学氛围浓厚时,荀杳儿便没有立刻上前打扰,而是站在一旁等她们练完。
刚过去没多久,贺望北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荀杳儿,对孟遇安说道:
“姨母你看,那里有个小姐姐,好像有事要找你。”
孟遇安顺着贺望北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是荀杳儿站在那里,忙收了剑对她招手道:
“杳儿有什么事呢?”
荀杳儿走过来对孟遇安见了一礼,并没急着说学堂里的事,而是先说起了贺望北:
“这位妹妹就是贺大人的女儿吧?一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贺望北笑嘻嘻地打招呼:“姐姐好。”
孟遇安俯身摸了一下贺望北的头,对她轻声说道:“望北练久了也累了,先去堂屋里找你娘亲去吧,吃些糕点、喝杯茶水,休息一下再继续练。”
贺望北仰着脸点点头,提溜着她的小短剑,轻盈地跑开了。
等贺望北跑远了,孟遇安又问荀杳儿有何事找她,荀杳儿这才把前几日国子监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孟遇安。
孟遇安将背在身后的剑收回剑鞘,无奈摇头笑道:
“去年裴献之向我举荐他的一双儿女,只说他儿子裴循在洛阳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但女儿裴嘉却能详细说出她的许多好处来。如今看来,这裴循想必是名过其实,不然裴献之也不会说得那般笼统。”
“那将军,是否可以开除裴循呢?”荀杳儿试探道。
孟遇安否定了这一提议:“他才能如何,要看祭酒对他的评价,我又怎好对所有事情都指手画脚呢?”
荀杳儿有些不解:“眼下将军是大祁第一人,连皇帝都要听您的话,还管不了国子监祭酒吗?”
没等荀杳儿说完,孟遇安就声色严峻道:
“在李允瑛那件事中我就告诉过你,法治要高于人治。若我每件事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处置,和过去那些皇帝又有什么区别?我记得当时你说你明白了,怎么现在又忘了。”
这还是孟遇安第一次面对荀杳儿起了愠色,让她不禁有些害怕,赶紧垂首认错:
“杳儿知错了,请将军息怒。”
孟遇安并不想恐吓荀杳儿,见她此时畏惧如斯,心中升起怜爱之意,抚摸了一下她的肩膀,换了柔和的口吻解释道:
“祭酒大人是国子监之首,里面的事当由他全权负责。若他有了失职之处,经众卿决议后我自会罢免他——可这不意味着我可以越过他去管国子监中的每一件小事。若我这样做了,祭酒的威严何在?”
又道:“这天下需要处理的事那么多,我两只眼睛哪里看得过来。这时候就要信任底下的官员,不能过度插手他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