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皇上饶项焦炎一死。〃孙业环凝着眉,就要跪下,却被妫语扶住,〃我正等着国公开口呢。〃妫语从书案上抽出一道旨意,〃思来想去,也只有国公的身份才震得住其他人。这旨意就交给国公了。〃
〃臣,臣谢皇上恩典。〃
妫语叹了口气,〃他也是为了社稷百姓。。。。。。不多说了,知云,送国公。〃
〃臣告退。〃孙业环由着知云扶退下。
妫语合上眼,朝堂上,她是赢了孙预,可她是赢家么?她赢了什么?天下么?哈哈哈哈哈哈。。。。。。妫语捂着脸大笑起来,笑声中逸出一股子深沉的伤痛,浸饱了泪意,却无一滴泪水。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六章 续元丹
柳轩,孙预等得心烦意乱,是被背弃的苦涩失落,是遭利用的不甘与怨愤,也是对父亲的不解与担心,种种心绪涌上心头,让他坐立难安。当终于看见知云扶着父亲进来时,他马上就抢上前去,〃爹。。。。。。您还好吧?〃
〃我没事。〃孙业环拍了拍孙预的手,回身对知云笑道:〃有劳公公。〃
〃这是哪儿的话?国公,摄政王好走。〃知云笑着一揖,便回去复命去了。
孙业环见知云走远,才沉声道:〃回府,速唤一个大夫来。〃
孙预一惊,细瞧父亲的脸色,已恢复如初,并不见病态啊。难道她。。。。。。她居然会是这样的人么?孙预心中一紧,立刻扶父亲回府,召来老太医解常诊断。
解常细细地诊了会脉,又瞧瞧孙业环的脸色、舌苔,舒气笑着说,〃老王爷的病已不碍事了。。。。。。到底是大内的御医用药,神乎其技啊!〃
孙预听到这话心中一宽,正要劝慰父亲,回身却见孙业环凝眉思索着,〃爹。。。。。。〃
孙业环抬头复杂地看了看他,似乎欲言又止,终于只是叹了下气,〃你去处理公务吧。记着,往后不要再与皇上作对了。〃
孙预心中只觉有个疑团,却也只有道:〃是,孩儿记下了。孩儿告退。〃
孙业环看着孙预离去,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矛盾。儿子对皇上的那份感情,他做爹的又岂会毫不知情?可是,他们是君臣,且预儿生在孙家,皇上又是闻君祥的二女,这是铁定作茧自缚,毫无结果的一段孽缘。
五年前,就有名医替他诊过脉,说他的病已难治愈,至多不过三、四年寿命。一年前,女皇暗访时带来的丸药,又让他拖了段时间,却也是再难救治。可如今,这大夫居然说他病已无碍!女皇给他用了什么药呢?她唤来过巫策天少卿,又为什么?隐约间,他闪过一个念头。
老先生此病再难救治,除非圣药,否则。。。。。。这是月前修心观内一行走江湖的老郎中所说。圣药。。。。。。圣药。。。。。。
想起预儿离去时怀疑的眼神,他知道儿子是误会女皇了,而且是天大的误会。只是。。。。。。孙业环望着窗外,午后的后园,显得平静又炎热,他缓缓合上眼。误会。。。。。。就让他误会吧。于公无碍。于私。。。。。。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岳兄,皇上的意思是想留项焦炎一命了?〃鉴云楼中项平设了小宴,对座的只有岳穹。
岳穹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皇上或有这个意思,但项焦炎却没那个命了。〃
项平闻言喟叹道:〃他也算是一代良臣了,能为社稷做到这个份上。〃
〃是啊,也因为这一点,皇上心软了,让秦商审这个案子或许可以留下性命。但他身居户部尚书这一要职十多年,利害牵扯如此之多,那些人又岂会放过他?就算他们不动手,德王也是要动手的。〃
〃说到德王,岳兄,咱们不可不防啊。〃
岳穹眯细了眼,盯着瓷杯出了会神,才道:〃晨公主已有两岁了吧。。。。。。〃
项平抬头,〃岳兄的意思是项焦炎曾打过这个主意?〃
〃不,项焦炎顶多只是借用德王这势,但德王。。。。。。他的心思可不小。〃
〃想来,今日朝上他没有发难是为了等着后面这场好戏吧?〃
岳穹忽地笑了笑,〃禁军十二万,谁不想要?孙氏闻氏相斗,德王想着要作渔翁呢。〃
项平也跟着笑了,〃依德王的才具,恐怕是有些志大才疏吧。〃
〃德王是想天下愈乱愈好,因为才具不够,所以正好混水摸鱼,是不足为惧。但若放任下去,谁保不会成势?还是得留心着哪。〃
〃嗯。。。。。。哎,这次倒不失为一个警告的好机会。〃
项平对上岳穹略有疑问的眼,〃德王太托大,所以对于何秉参劾中涉及他的事没有正辞声辩,错失了大好机会,以后要澄清就要费些神了,就算没有实据,也可让他稍微收敛些。〃
〃唔,是个出手的时机,德王自晨公主出世后,一直游走于朝中大臣,也确实气盛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柱国公居然会站到皇上这边。恐怕孙预也不知情吧。〃
〃。。。。。。我也是不知情。〃岳穹低叹一声,〃似乎皇上这一手设的很早。孙业环,孙氏,究竟有什么秘密握在皇上手里呢?〃
〃你是说。。。。。。〃项平暗惊。
〃不。〃岳穹极快地否认,〃在下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呵呵,来,项大人,喝酒,喝酒!〃
〃呵呵呵,好,喝酒。〃项平也笑得好不开怀。
六月二十二,寅半,正是禁宫是最暗的时候,喜雨怀揣着几封密函急步走在宫廊上。北门距松涛斋是远了点,所以他赶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