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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同的技能(第1页)

郁闷的怒火在伊兰心里燃烧,她却只能一声不吭地咬紧了牙——她迷路了,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寓所在哪里,那是她在离开育婴室之后就一直在居住的房间。但她连续两次转过走廊的拐角,却发现自己眼前根本就不是预料中的道路,而一道大理石栏杆的螺旋楼梯将她彻底引到错误的方向上。烧了她吧,有了孩子以后,她的脑子简直彻底完蛋了!但她退回一段路,走上另一段阶梯的时候,她从约缚中感觉到了困惑和关注。一些女卫士不安地低声议论著,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没过多久,负责管理这队卫士的旗手黛维瑞·札拜杨就以严厉的口吻命令她们闭嘴了,她是个眼神冰冷的沙戴亚人。现在,就连艾玲达都在用犹疑的目光瞥着伊兰,她当然不想在这座王宫里迷路!但事实就是这么无情。

“任何人都不许说话。”伊兰狠狠地说,“任何人都不许!”后面这句话是她向刚刚张开嘴的柏姬泰吼出来的。

那位金发美女猛地闭住嘴,拉了一下自己粗大的辫子,几乎就像奈妮薇一样,她丝毫没有掩饰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她的约缚中依旧充满了困惑,还有担忧,影响得伊兰自己也开始感到担忧了。当她发觉自己就要拧着双手开口道歉的时候,急忙努力赶走了这种情绪,只是这情绪实在太强了。

“我想,我自己可以找路回去,我可以问问路。”柏姬泰用绷紧的嗓音说道,“我想在鞋底磨破之前能穿上干衣服。我们需要谈谈这件事,当然,这样也是没有办法,但……”她僵硬地一点头,看上去几乎要拗断自己的脖子。然后,她就左右甩着弓背,大步走开了。

伊兰差一点就要喊她回来。她很想这样,但柏姬泰像她一样需要换上干衣服,而且,现在她的情绪一直在暴躁和顽固之间摇摆。她才不会和别人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从小就一直居住的地方迷路,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这样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柏姬泰是在说,她的脑子已经糊涂到这种程度……伊兰的下巴再一次绷紧了。

终于,在另一次出乎预料的拐弯之后,她找到了自己寓所的那两扇雕刻着狮子图案的大门,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已经开始认为自己对于王宫的记忆真的是彻底混乱了。两名女卫士正守在大门两旁,她们戴着装饰白羽毛的宽沿帽,抛光胸甲上斜挂着绣有安多白狮、蕾丝镶边的绶带,在她们的袖口和衣领上同样镶着白色的蕾丝。看到伊兰走过来,她们立刻立正站直。伊兰打算将她们的胸甲漆成红色,以配合她们的丝绸外衣和马裤的颜色,不过现在她没有时间弄这种事情。如果她们有一副漂亮的外表,那么敌人就有可能错误地低估她们,所以她要让她们看上去都光彩耀人。这些女卫士似乎对此并不介意,实际上,她们都相当期待大红色的胸甲。

伊兰曾经在一些人不注意的时候听到他们对这些女卫士的议论,很多人都瞧不起这些女人的作战能力,就连她们的指挥官——督伊林·麦拉尔也在贬损她们。伊兰完全相信她们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们勇敢,意志坚定,否则她们也不会在这里了。她们之中的一些人,比如尤丽丝·艾泽利曾经是商队保镖,很少有女人会从事这个行业,现在她和护法们一起每天教导其他女卫士剑术。赛芮萨的耐德·杨曼和范迪恩的杰姆对这些女人的进步之快都赞誉有加。杰姆说,这是因为她们不曾有过对剑术的错误理解,那种愚蠢而又偏执的念头往往是很难摆脱的,当你学习某样东西的时候,就不能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它。

虽然一直有卫兵守在这里,黛维瑞还是命令跟随她的两名卫兵先进屋察看。她们抽出佩剑,走了进去,伊兰只能与艾玲达和其他人一起等在走廊里,不耐烦地用脚尖拍着地面,随行而来的所有人都尽量避免去看她。这种搜查并非是不信任守门的卫兵——可能有人会沿宫墙攀爬上来,宫殿的墙壁上有足够的凸出部分能让人攀援而上,不过这种等待还是让伊兰感到焦躁。卫兵们终于走出来,向黛维瑞报告说房间里没有刺客,也没有可能绑架伊兰回白塔的两仪师,伊兰和艾玲达这时才被许可走进寓所。女卫士们在大门两旁列队,和原有的哨兵站在一起。伊兰不知道,如果自己要硬闯进去,她们会不会出手阻拦她,不过迄今为止,她还不愿意做这种尝试。被自己的卫士管辖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无论这是不是她们的职责,所以,她应该尽量避免这些卫士行使她们的管辖权力。

寓所前厅的大理石壁炉中烧着一小堆火,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并没有因为它而有所提高,这里的冬季地毯已经取走了,石板地面不断通过鞋底,吸走她脚心的热量。她的侍女爱森德向她展开镶红边的灰色裙摆,这位身材纤瘦的白发侍女有着严重的关节痛,但她始终都否认这一病情,并拒绝接受治疗,更会态度强硬地拒绝任何要她返回退休区的建议,而她在一举一动中展现出的优雅身姿,至今都让伊兰感到惊讶。在她胸口的位置绣着很大的一朵代表伊兰的黄金百合,这对她而言似乎是一种非常值得自豪的事。两名年轻侍女跟随在爱森德身后两旁,穿着与爱森德一样的制服,只是胸口的百合花要小一些。这一对身材矮壮的方脸姐妹名叫瑟芬妮和奈莉丝,她们的眼睛里还有羞怯的神情,不过两个人的言谈举止都经过了爱森德的严格训练,她们行着深深的屈膝礼,膝盖几乎要碰到地面。

也许爱森德的脚步有些迟缓无力,但她从不会浪费时间说任何废话,也不会看不出眼前需要做些什么。她没有对全身湿透的伊兰和艾玲达大惊小怪,当然,先前进来的卫兵肯定已经知会过她了。“殿下,你们两人需要立刻穿上干燥温暖、并且适合接见佣兵的衣服,红色丝绸和环绕脖子的火滴石应该能够对他们产生震慑效果。现在您的吃饭时间也过了,不要告诉我您已经吃过了,殿下。奈莉丝,去厨房为伊兰和艾玲达殿下拿餐点来。”艾玲达笑着哼了一声,不过她早已不再反对侍女们称她为殿下了。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根本不可能阻止爱森德,对于仆人,有些事由你做主,有些事你却只能忍受。

奈莉丝的脸上现出一副苦相,不知为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马上向爱森德行了一个深屈膝礼,然后向伊兰行了一个稍深一点的屈膝礼——她和她的姐妹对这位年长侍女的尊敬并不亚于她们对安多王太女的敬意。然后,她便拢起裙摆,跑进了走廊。

伊兰也皱起眉头,显然,女卫士们已经把佣兵的事告诉了爱森德,还有她没吃饭的事。她痛恨人们在她背后谈论她,但这种痛恨有多少是来自她现在的古怪脾气?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因为侍女为她安排衣着或者给她安排饭食而生过气。仆人之间永远都有她们的话题,尽职的仆人会谈论一切有助于她们服侍好主人的事情,爱森德就是一名非常尽职的侍女,但伊兰就是不高兴,不管她知道自己是多么荒谬。

她让爱森德引领她和艾玲达走进更衣室,瑟芬妮跟随在她们身后。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全身湿漉漉的,不停地打着哆嗦,生气独自走掉的柏姬泰,害怕自己真的再也不认识自己长大的地方,还因为卫兵说自己的闲话而不高兴。实际上,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

不过,爱森德很快就脱光了她的湿衣服,给她裹上了一条已经在更衣室尽头处的大壁炉前烤暖的白色大毛巾,这给了她一种很安慰的感觉。这里的炉火烧得很旺,房间的温度相当高,令人愉悦的暖意渐渐渗进她的肌肤,让她不再颤抖。爱森德擦干了她的头发,瑟芬妮也在为艾玲达做着同样的事,艾玲达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现在伊兰和艾玲达经常会在晚上为彼此梳理头发,而接受一名侍女如此侍奉自己却让艾玲达被太阳晒黑的面孔上多了两团红晕。

当瑟芬妮打开靠墙的一座衣柜时,艾玲达重重地吁了口气。她用小毛巾裹住头发,将大毛巾随意地搭在肩头,由另一个女人为她擦头发会让她感到困窘,但她对于裸露身体却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你认为我应该穿上湿地人的衣服吗,伊兰?在我们见那些佣兵的时候?”她极不情愿地问。爱森德露出微笑,她很喜欢用丝绸包裹艾玲达。

伊兰也藏住一个微笑——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她的姐妹总是装作不喜欢丝绸,却从不会错过任何穿上丝衣的机会。“希望你能忍受这种装束,艾玲达。”她严肃地说道,同时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大毛巾。爱森德和瑟芬妮每天都会看到她的身体,但她还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随便裸露自己的肌肤。“这样,我们两人都会让他们产生敬畏之心,你不会太介意吧,对不对?”

艾玲达此时已经站到了衣橱前面,她挑捡衣服的时候,身上毛巾的缝隙敞得更大了。在另一座衣橱里挂着几套艾伊尔衣服,在她们离开艾博达之前,泰琳已经送给艾玲达好几箱剪裁上乘的丝绸和羊毛衣裙,足够装满这里四分之一的雕花衣橱了。

这一段片刻的愉悦让伊兰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要为一切事情而苦恼的可怜人了,于是她毫无怨言地让爱森德为自己穿上在高领子镶缀了一圈指节大小火滴石的红色丝绸长裙。这条长裙相当惹人瞩目,已经不需要其他珠宝来陪衬了,不过,她右手上的巨蛇戒所产生的威慑力足以压倒任何珠宝。白发侍女的动作如微风般轻柔,但是当她为伊兰系上背后的数列小纽扣,胸衣逐渐勒紧伊兰柔软的胸部时,伊兰还是不由得动了动身子。对于她的胸部会胀大到何种程度,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不过大家一致同意,这种胀大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的。

哦,她真希望兰德就在她的身边,能够通过约缚知道她的全部感受,这样他才能明白,这么轻易就让她有了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当然,她在与他共枕之前可以喝下心叶茶——她坚定地赶走了这个念头。这全都是兰德的错,就是这样。

艾玲达选择了一条蓝色长裙,这是她经常会选择的颜色,在她的胸衣边缘有成排的小珍珠,这条丝裙的胸衣领口剪裁并不是艾博达风格的深领口,不过还是能显露出一小片胸部,艾博达裁缝从不会把女人的胸部完全遮住。当瑟芬妮为她系扣子的时候,她在用双手把玩着一件刚刚从湿衣服的口袋里取出来的东西——一把裹金线鹿角柄的小匕首。这是一件特法器,只是伊兰一直没能搞清楚它有什么作用,在她怀孕之后,研究特法器的工作也被禁止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妹还带着这样东西。艾玲达看着它,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朦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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