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盘里黄澄澄的蜜橘个头饱满,煞是诱人,朱宜修便让她剥一个来尝,绘春边动手嘴里边说道,“娘娘只看着蜜橘香甜,奴婢刚才去果房可是气得不行。”
朱宜修见她说话中怨气甚重,笑道,“天气渐凉,你的性子怎么还这样毛躁。又是谁惹着你了?”
绘春道,“还不是那个颂芝么,仗着慕容容华得宠,竟然敢和咱们昭阳殿抢东西。原本还有更好的柚子却被她先挑走了,说什么‘皇上晚上要去她们宫里自然要挑最好的奉上。’小人得志!奴婢听着就生气!”
“小事而已,不必与她在这上头争一时长短。以后你若再碰到她,让她便是,免得别人说本宫没有容人之量,还要和个妃子抢东西。”朱宜修叮嘱道。
“奴婢明白,娘娘您是正宫,慕容容华再得宠不过就是个妃子。奴婢不会给娘娘丢脸,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绘春经过染冬的教导,开窍不少。
“你明白就好,宫里人多,有些无谓小事抬手放过去也就是了,耿耿于怀只会自己平添不痛快。”朱宜修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酸甜可口。
每月初一十五两日,诸妃给皇后请安必须按时到达,否则便会以不敬中宫论罪。故无人敢迟到,一早便齐聚昭阳殿,连吕盈风都挺着大肚子来了。
但即便宫规严明,依然有人置若罔闻——
“娘娘,慕容容华未到。”剪秋低声在朱宜修身边道。
慕容世兰盛宠,宫里其他的妃子不满已久,碍于朱宜修的严令当面倒不敢多嘴嚼舌,但背地里抱怨诅咒她的人不在少数。
“慕容容华也太放肆了,给中宫请安居然还迟到。”甘氏不满道。前日仁安殿的墨竹被颂芝奚落,颂芝言语中讽刺甘氏久无圣宠,不过是占个修仪的虚位,听得甘氏心头火起对慕容世兰的不满空前高涨。如今尚是容华就敢不分尊卑,日后若再往上升还不得踩到她头上来了。
“她这又不是第一次,皇后娘娘之前才说过下不为例,她这么快就明知故犯了。”宁贵嫔苗氏煽风点火不落人后,“不过谁让人家受皇上青睐,迟个一时半刻也不打紧。”
朱宜修冷冷睨了苗氏一眼。这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当众说慕容世兰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踩皇后的面子。
“慕容容华丽质天成,嘴巴又会撒娇,还会骑马射箭,多才多艺,皇上愿意宠着她。说起来苗姐姐也是将门出身怎么竟不如后起之秀呢?”悫贵嫔汤静言宁可小捧慕容世兰也要刺刺苗氏。
“慕容容华到!”
慕容世兰风情万种的款款而入,行礼也仅仅是略微弯膝,道,“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吧。”朱宜修冷淡的说,“今儿是十五,妹妹何故来迟啊?”
慕容世兰嘴角扬起,道,“皇上昨儿歇在臣妾那儿,见臣妾劳累,就吩咐了不必早起。”
骄矜之态溢于言表,说话间的笑意更是传入在座诸人的耳中,激得那些早已失宠的妃嫔恨不得活活撕了她。
“妹妹服侍皇上辛苦,可连端妃,甘修仪都不曾迟到,妹妹又刚晋了容华不久,更该为宫里的新人们做个表率才是。”朱宜修沉声道。
前世她就是步步放松才被华妃压制了多年,更加清楚自己一旦松口退让,往后再说什么也不算数了。
慕容世兰没料到朱宜修居然不卖玄凌的面子,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吩咐臣妾一定不必早起,臣妾也不敢违抗,不知是该听皇上还是听皇后的呢?”
“皇上是天子,自然该听皇上的。”朱宜修见慕容世兰听到这话眼神又重新得意起来,又接了一句,“可皇上以孝礼治理天下,会更喜欢知理明义的人,妹妹身为妃嫔,这一点还请你谨记在心。”
“……臣妾多谢皇后指点。”慕容世兰不敢反驳,只能恨声应了。
朱宜修不再看她,对剪秋道,“慕容容华来得晚,去另搬一张凳子来给她。”
“是。”剪秋立刻挥手招了内侍搬来靠椅。
昭阳殿内座位都有定数,摆放也都是按制设计,骤然多出一把椅子显得格外突兀。慕容世兰位分容华,按礼是在位于苗氏的下首,但因她迟迟未到便被吕盈风坐了。
吕盈风心中厌恶慕容世兰,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由巧心扶着起身,谦让道,“嫔妾的座位还是让给容华坐吧。”
慕容世兰见她眸子的讥讽之意,哪里肯再坐。原想趁机向皇后宣告她才是最得玄凌心意的人,谁知却被如此羞辱,实在是欺人太甚。
转头看向朱宜修,压着脾气僵硬说道,“欣嫔身怀有孕,哪里敢劳动你的大驾。我身体有些不适,还望皇后允许提早回宫。”
“妹妹既然身子不爽,那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你跪安吧。”朱宜修乐得顺水推舟。
“臣妾告退。”慕容世兰挟风雷之势掉头就走,众人只听她满头珠饰叮当作响,裙摆拖地摩擦窸窣。可想而知她此刻心中定是怒火翻腾了。
“慕容容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