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贻贝,此时并不是贻贝最肥美的时候,到了农历七八月,浪头最凶的时候,那肉才最多。
江盈知利索地爬上了礁石,挖了个贻贝,是厚壳贻贝,这种望海礁石滩生的最多,也叫乌头壳。北边海里的大多是翡翠贻贝,那俗名青口,管紫贻贝叫海虹。
她敲开贻贝壳,里头贝肉是偏白,贻贝也分雌雄,雌的肉黄吃起来面一点,雄的肉白要嫩很多。不过江盈知爱吃薄壳的,对厚壳的没那么喜欢,主要这玩意虽然是贝类,但好吃的是一口鲜,不好吃的又老又面。
其他海鲜一般野生的味美,到了贻贝这里,江盈知觉得养殖的味道更好些,不过这个野生的瞧起来很不错。她这才挥铲子挖贻贝,耳边是涌涌而动的海浪,有的水花溅到她的腿上。
陈海珠拴了船走上来,环顾一圈说:“今年淡菜长势真好,也不知道晒了,渔港干货铺收不收。”
王三娘趴着礁石缝,用铁铲去敲,拔出个贻贝来,“那点价算个啥,上年差点摔到海里,晒了一堆淡菜,结果只给十文。”
边上双珠嫂子跟着抱怨,要不是实在想换点银钱来做嚼用,谁不怕被浪打,一个没站稳就摔进海里去。
不过她们只采礁石壁上的,有些人是潜到水底,那里头的贻贝肉多,这就不叫采,叫攻淡菜。
听着她们发牢骚,江盈知想了想说:“先晒了,我到时候给你们瞧瞧有没有出路。”
陈海珠笑道:“那可得劳你多上心。”
王三娘拿抄网去够另外一座礁石上的贻贝,闻言说:“你夸了海口,到时候她俩全赖上你。”
江盈知毫不在意,采贻贝实在太累,又很危险,比捕鱼可轻松不到哪里去,礁石滑,得牢牢扒着,一不小心就得落到底下的浪涌里。
跟她以前敲藤壶一样危险,且要摇那么久的船,就为辛苦采点贻贝晒干,卖出去补贴家用,她能帮就顺手帮一把。
不过得先尝尝味道如何。
敲贻贝敲了好久,江盈知差点脚滑,索性扒住了,慢慢下来,裤子上全沾满青苔。
小梅过来扶她一把,此时浪越来越大,几人全背着篓子下来,上了船回去。
贻贝倒是不用怎么吐沙,泡一会儿,再拿回去洗了壳,蒸一蒸就能吃。
几人搞得一身狼狈回去,下了船看对方,全都笑起来,身上没块是干净的,连脸上也糊了点绿油油的苔藓。
双珠嫂子又笑又恼,“我就赖着小满,等她寻个出路后,我再去,不然还得洗衣裳又洗裤子。”
“你可洗去吧,这好好给收拾了,”陈海珠笑着拍拍她沉甸甸的篓子。
此时已近黄昏,浪小,海滩上到处是捉小蟹的孩童,欢声笑语不断。之前小梅说鱼随潮,蟹随暴,之前的风雨倒是把小螃蟹窝给掀翻了,满地乱爬。
她们把船推上岸的工夫,海娃举着一个蟹篓子跑过来,“阿姐,我抓到了好多。”
江盈知把一桶贻贝提在手里,伸头瞅了眼,居然有不少沙蟹,她咦了声,“你自个儿抓的?”
要知道沙蟹善打洞,一有动静就呲溜一下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