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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亭渊步入养神殿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kanshun
隔着帘帐,太医正熏起药香,给梁帝施针,梁帝懒洋洋地道:“不必行礼了,穆亭渊,你进来。”
“是。”宫侍挑开帘帐,药味便显得更加浓郁,穆亭渊走进帘帐之后,看到梁帝神色倦怠,正闭目靠在软榻上。
“圣上。”穆亭渊低声道。
“今日宁兰公主所言,你如何看待?”梁帝单刀直入,问得非常直接。
穆亭渊坦然道:“铺开两国通衢,确实对大梁有利。”
“哦?”梁帝睁开眼睛,看向穆亭渊,“这么说,你是愿意的了?”
“臣不愿。”穆亭渊回答坚定。
“既对大梁有利,你为何不愿?”
“臣只是说,商路通衢对大梁有利,并非是说臣入赘乌兹对大梁有利。”
“可宁兰公主的条件是要你入赘。”梁帝冷冷反问,“莫非你还有别的办法?”
“商路之事对乌兹也有利,对两国来说都是幸事,但到宁兰公主口中,却变成了只对大梁有利,明明是他们乌兹想要我大梁先进的农作器具、冶金术、造纸术、丝绸等等,他们更想要我大梁的能工巧匠。不知圣上可记得,宁兰公主在殿前提及了梁宁水患?”
“说到晏枝的时候?”梁帝问道。
“是,”穆亭渊与梁帝将形势条分缕析,“阿(e)姆河横贯乌兹,是乌兹的第一大河,也是主要农作物灌溉的水源。但近来,阿姆河频发水患,淹没城镇,导致乌兹农收锐减。乌兹本来地势便不算平坦,举国可种植粮食的平原面积极少。圣上平日劳心众多,没有注意到,去年两国贸易中,乌兹加重了从大梁购入粮食的占比,其水患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梁帝沉吟片刻,道:“所以,乌兹真正想要的,是我国治水的工具和人才?”
“是,不仅局限于此。新上任的国主年轻气傲,不愿自暴其短,便将乌兹粉饰成太平的样子,更是将开商道对大梁有利一事说得言之凿凿,但真正获利更多的是乌兹,而非大梁。商道一事,臣认为,确有必要,臣随老师游历多年,所见宽广,从市井到豪绅皆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文化交融是幸事,但大梁大国威仪,岂能由得他人拿捏。况且——”他深深拜礼作揖,道,“臣心在大梁,有意兴建盛世,比之入赘乌兹,臣能为大梁创造更多价值。”
说完,殿内一片沉默,梁帝没有应声,似是睡着了般,穆亭渊不骄不躁,呼吸平稳,等着梁帝的抉择。
片刻,梁帝冲他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穆亭渊从容道:“臣告退。”
“等等——”梁帝忽然唤住他。
“圣上。”
“若朕想将清和公主许给你呢?”梁帝一扫疲乏,目光灼灼地望着穆亭渊。
穆亭渊长身作揖,坚决道:“请容臣拒绝。”
“再过两年,清和公主便可及笄,她对你甚是喜欢。”
“臣心中已有爱慕之人。”
梁帝意外地看向他,眼前的青年峨冠博带,五官俊逸,气质彬彬,性格又沉稳安静,一颦一笑皆像极了她。回忆往昔,心中动容,梁帝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你退下吧。”
“是。”
穆亭渊出了房门,心里无法安定,他虽有把握让梁帝拒绝宁兰公主,却无法肯定梁帝一定不会将清和公主嫁与自己。
听梁帝的意思,好似要拿清和公主来拒绝宁兰公主的求婚,这的确是个不损害两国关系的好办法。
但是——
无论是宁兰公主还是清和公主他都不想娶,他想娶的只有一人。
哪怕天地崩摧,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