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菀也不敢坐着了,这几个老人,在族中俱都是有些威望的,王菀也不敢托大,道:“老叔呀,二弟自小同老爷亲厚,他又是老爷手把手的教导起来的,他做族长,着实是为今最合适的。”王菀思绪急转,手心却隐隐出些汗水,薛城虽说可以相信薛垣,可她却是不敢打这个赌,更不敢将选择权交到薛垣手中。
“太太,既然是最合适的,那何不如让垣老爷暂代族长之位,待蟠儿及冠后,再继任族长,岂不是皆大欢喜?”最开始那个人又开始说道。
王菀紧紧咬着下唇,却是不能答应的,钱财动人心,这话不管在哪里都是真理,现在薛垣或许还有对哥哥的亲情,以及对侄子的照拂,可几年后呢?他尝到了甜头,他还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权力么?
薛垣可不比薛坛,他在身份上在礼法上,比薛坛更能站得住脚,几年后,薛蟠哪里还有本事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够了!”薛垣却是面色铁青,站了出来,道:“这薛家,是哥哥的心血,蟠儿是他唯一的儿子,合该是蟠儿继承!”说着却是甩袖离开。
王菀抿了抿唇,其它众人面面相觑,薛坛面色很不好,他辛辛苦苦,如今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心中能痛快,冷哼一声,直接扭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嫂嫂也考虑清楚,商铺关系众多,不能由一个奶娃娃来掌控!”撂下话后,直接离开。
主角都走了,王菀也没心情理会其它,摆摆手送了众人离开。
她有些头疼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她原就知道,没有了薛城,他们母子会过的艰难些,可她以为,蟠儿虽说才十岁,可在这个年代,都是可以议亲了,自己这些年在铺子里经营,自问也安排了不少的人,她以为,她可以很简单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这般的艰难。
没有了薛坛,还会有别人。
薛垣真的没有野心么?自己在京中这么些年,金陵可大部分都掌控在薛垣手中,若他没有野心,又缘何会有人提他的名?
难道不是他自己么?
王菀忍不住怀疑道:“难不成刚刚的表现也是做给自己看的么?”王菀皱了皱眉,却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薛蟠看了王菀一眼,却是摇头道:“母亲,二叔不是这样的人。”他相信二叔,父亲告诉他,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二叔,连母……
薛蟠一惊,却是下意识止住了思虑,甩了甩头,想要将那大不孝的念头甩出去。
“我的傻儿子呦,这个世界上哪里什么绝对的信任?”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谁又能为谁守住本心?”只要是人,他就会有弱点,就会有*,只要能准确的找到那弱点,找到那*,投其所好,还怕他不为我所用么。
这话,却不好对儿子说。
薛蟠愣了一下,半晌后却是点了点头。
自那日之后,王菀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她想,她最近似乎表现的太过于贤惠且低调了,怕是要被人忘了,她是王家的姑奶奶,王子腾如今是从一品的京营节度使,掌控京师驻军,更为皇室禁军统领,这样的身份,她又为何不利用?
她自诩聪明,可却办了糊涂事儿,薛蟠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成为族长,掌控薛家商铺,这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只要王子腾还在京中,那么蟠儿就不可能失去族长之位。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纸老虎。
倒是她想岔了,想来那些人也都明白,故此,薛坛并不想筹谋族长之位,因为他还想要借助王家的权,而提薛垣的那人,他也不过只是说暂代。
这样一来,就算王家插手,也说不得他们一个不字。
这倒也真是深谋远虑呢,此时暂代族长,王家也不能说什么,几年后,若是王家失了势了,那么他就可以继续担任族长,根本就不用将自己和蟠儿放在眼中,若是王家没失势,那也不妨碍的,这几年下来,该得的早就得了,族长之位还回去又如何?经营出自己的势力,那么薛蟠上任后,怕也是处处受制于人,同个傀儡也没甚区别了。
那么,只要王菀坚持,有王家插手,旁人就夺不了蟠儿的一切。
王菀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她只觉得当初的自己简直愚蠢透了,她不满王子腾对她的态度,甚至想没有王家,没有王子腾在,在薛城死后,她就是薛家的老祖宗,薛家的老太太,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必再去听王子腾的教训呢。
可如今呢?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记耳光,就是没有王家,没有薛城,她王菀即使再有本事,可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她仍旧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认知,让王菀觉得憋屈,觉得惶恐,只因着她是个女人,她就要如同蔓藤一般,做姑娘的时候倚靠父兄,为人妻的时候倚靠丈夫,做人母亲的时候倚靠儿子,若是没有儿子,即使她在要强,再有娘家做后盾,可她的日子,却也不会太过于好过,或许还要被迫过继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