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阿伯,我是哪个民族的?”欧阳刻侧头问向周景文。
“庄主是汉人,你父亲自也是汉人,但是克儿,由你出生那天算起,你就是突厥族了。”周景文解释道:“你自幼皈依萨满,你的母亲正是突厥族出身。”
突厥到了后世,那就是个语系的泛指,都不能算一个民族!
欧阳刻有点郁闷,摊了摊手,意思是道长你看,我不是汉人吧。
“既为外族……”王处一蓦地里一顿,琢磨着这么说得翻脸了,转而温声道:“欧阳兄终是宋人出身,对我地百姓不无眷爱,令人钦赞。”
“是,但凡见到不平事,小弟确乎按捺不下性子。”
欧阳刻毫不谦虚,又加了一句:“不管哪个民族吧,要欺上门来,我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
“还望欧阳兄对宋人军兵网开一面。”王处一长身而起,拱手一揖到地,“贫道不才,甚愿替黎民百姓叩谢白驼山大恩。”
看他状态似已打算告辞,但这话说得欧阳刻心头火起。
“令仙师重阳伯父当年拉队伍抗击外侮,一心拯救黎民于水火,虽事未逮,却也不若道长这般大言不惭,小弟就想问了,你们出家人暮鼓晨钟,超然物外,何曾当真体念过黎民疾苦?”
周景文见王处一脸色沉下来,连忙打个圆场,“行侠仗义,截获财货,刺杀金人武官,在下远在西域也素有耳闻,全真教义侠之名是当之无愧的。”
王处一神色稍和,欧阳刻一番话又令他脸上纠结起来。
“大宋朝廷一心求和,苟安于江南,正经事不干,除了欺压百姓就是向金人俯首称臣,中原内外关山万里,武林人士枉称侠义,凭借有为之身,自个儿窝里斗不亦乐乎,你们是巴巴盼着救世主从天而降吧?”
欧阳刻越说语声越愤慨,忽然发觉毫无必要,入戏深了……
他可没打算拯救南宋朝廷。
家天下世袭君主制,意味着即便宋朝活过来了,收复失地了,天下还是姓赵的。
宁宗赵扩史评不差,也勉强称得上勤政爱民,但头脑简单行事幼稚,还信奉道教,大兴土木建道观……
原来如此。
合着你们全真教正是既得利益群体!
王重阳这死鬼!
这步棋走的,那叫一个稳当。
“救世主”是个现代词汇,王处一就字面意思略加推敲,果断悟了,讥道:“那么救世主何在?还请欧阳兄指点。”
“存乎于心吧,正义,道义,侠义,仗义,能救几个算几个了,道长妄想武人救国救民,那还是别作梦了。”
欧阳刻揶揄道:“便如那落魄之家,都被人赶上门来抄家灭族了,心里面还想着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怨仇家,只怨哪座庙里的菩萨没拜到,救世主是稳坐心田的。”
“说得好!”
一声低喝,从左侧数间外客房里传出。
那个嗓音低沉沙哑,却声震屋宇。
欧阳刻琢磨着该不会是黄药师吧?
王处一侧身启门,站到门外高声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