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会上,近臣们都察觉到了一些,圣上今儿的心情比前几日可差多了。
先前几日的精神头完全没有了,一脸凝重,似是一下子回到了东异战局未定的时候。
臣子们不明所以,对后宫状况灵通些的皇子们却有计较。
孙禛无状惯了,背着手进文英殿时,偏过头突然对着孙宣道:“昭仪娘娘怎的这么不谨慎?”
孙宣瞪了孙禛一眼,没有吭声。
嘴上怼不了,心里还是极关心母妃状况的,孙宣待散值后,去了陶昭仪宫中。
“父皇今儿朝上看着不大高兴……”孙宣没有粉饰,直接问了,与圣上有关的状况,他们娘俩之间就没有不能说的。
陶昭仪抿了抿唇,打发了人手,只低声交代孙宣。
孙宣听完,沉思了一阵,道:“大抵是梦境糟心,才生着气。不过这事儿怪不到您头上……”
“我当时装睡……”陶昭仪喃喃,“可不装睡能如何?听嘛听了两三句,要说听懂了,我还云里雾里,这事儿真是……我要是真听明白了,他恼了,我也没那么亏。”
孙宣安慰道:“您要这么想,父皇会做这样的梦,就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他心里其实不满孙睿。”
“不满才好!”陶昭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儿子道,“一枝独秀的孙睿出局,我儿才更有机会,就算我们猜他喜欢孙禛,可那就是个草包,远不及你,只要你父皇不疏远我,我就能帮你说话,能给其他人使绊子。”
孙宣笑了笑,道:“儿子还是那句话,局势不明,我们走得谨慎些,才不会着了其他人的道,被人当枪使。”
母子两人说了会儿话,吩咐人摆桌用晚膳。
御书房里,圣上刚刚从小睡中醒过来。
韩公公让人端了甜羹来。
下午送来时,圣上恰巧睡了,韩公公就先让人温着,这会儿也不凉。
待圣上用过了,韩公公一面收拾,一面道:“您昨儿歇得不好?您这几日都没有在下午睡过了……”
圣上道:“有阵子没有歇在后宫了,一时没睡踏实。”
韩公公道:“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您刚刚一直呓语……”
“朕说梦话了?”圣上的语调沉了下来,“朕说什么了?”
韩公公恭谨道:“奴才站得远,只听见动静,不曾听清楚。下回奴才近些伺候?”
“下回?”圣上反问。
韩公公道:“您近几个月,常常梦呓……”
圣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都说些什么?”
韩公公摇了摇头。
圣上没有追问,他先前自打接连噩梦起,就不叫韩公公在他睡时近前伺候了,若不是前几日好转,昨儿也不会留在陶昭仪那儿。
那昨夜呢,他是不是也说梦话了?
陶昭仪就在他身侧,她是不是都听清楚了?
她必然听见了吧,若不然,为何要装睡?
虽说圣上也不知道梦话的内容,可那样的梦境,左不过那么些话。
他在梦中对着数数的孙睿暴跳如雷,他牵着年幼的孙禛告诉那石像,这个儿子才是他的心头好,是他的选择!
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