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在监狱这种黑暗的地方,做着这样的工作,他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温暖?
他隐约知道,面前这个人其实并不好相处,他对待其他犯人都冷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常笑。
但是,他似乎把所有的温和与笑容都留给了自己。
林鹿浅浅地笑着:“可能是你很像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说话间,他抬眼看向了别处,眼中满是纯净的思念,语气也变得轻柔:“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你和他很像,所以我想帮帮你,让你能过得好一些。”
林鹿转头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他眼中明显的不甘和失落。
他抬手虚虚地放在他的眉眼处,又移到他唇的位置,露出一个神秘笑容与他对视。
“还有就是,我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活得更加精彩、肆意。”
他放下手接着说:“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其实你在夏国境内也没做什么事情。你之所以会被判十八年,几乎都是因为非法入侵账户,惹到了一些不该惹的大人物。
其实你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坏,你只是缺了一些正确的引导。这里是重刑犯监狱,有很多人来了就走,或者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如果能够争取到减刑的机会,可以更早的出去,那时候你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你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去过你喜欢的人生。”
“所以……”
林鹿抬起头注视着他,笑得有些窘迫的意味,可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
“我希望能尽我所能,让你在出去之前的这段日子能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这不关乎任何人,只是我个人,单纯地想这么做,我想对你好。”
秦时予在听到他是因为别人才对自己好的时候,嫉妒得都想发狂,但是等听到“不关乎任何人,只是我个人,单纯地想这么做,我想对你好”时,他觉得心中那座自以为坚固无比的墙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崩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幸福得发颤。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坏”。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情,去过你喜欢的人生”。
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保护他,安慰他,鼓励他。那么,纵然这一切都是虚妄的,他也认了。
他承认,他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温柔。
秦时予看着林鹿,阴霾被光亮冲破,他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垂眸看向他的眼睛,真诚又真挚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阳光正好,微风拂面,衣衫摇曳。
林鹿把手里那朵被他摧残的只剩一个孤零零一朵花的雏菊递向了他,“喏,这就算我今天给你探视礼吧。”
后者一顿,紧张地伸出手接过来,随即又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自从遇见林鹿,他说谢谢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接下来两人默契地谁也没说话,相视一笑,慢慢地漫步离开了操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