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锦书大声呵道,她边喊边跑向灵堂母亲棺椁前,双手扣住棺材,看着躺在棺材里的母亲,想起过往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锦书泣不成声。
“把大小姐带下去!”陆振挺咆哮了一声,众人也不敢不听,再说盖棺入殓可不能耽误事,有人已经上前去拉锦书,有人上前去劝说,有人叹气,有人忍不住哭出声,有人眼露狠毒寒光,有人看好戏。
而裴逸那一刻双手攥紧,眼神冷冽,尤如万年寒冰,如果可以他真想出面,但思量再三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尤其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不能做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锦书拼命抵抗,到底是个孩子,体力怎能对抗那些佣人,她被佣人轻而易举左右钳制住的时候,眼泪越流越多,哭着喊道说:“我母亲不明不白死了,我只不过要给母亲讨个说法,有什么错?你纵然对她已经无爱,可是好歹一场夫妻,难道你不想知道母亲到底怎么死的?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难道你这么狠心冷情?姆妈,女儿无能,没能为你讨个公道,让那些阴险小人逍遥法外,而你就这么死不瞑目,姆妈,姆妈。。。。。。”
小女孩控诉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声催人泪下,在场免不了很多人还是被锦书的哭声给感染到,有不少在场女眷们纷纷掏出帕子拭泪,男人们也有不少眼里有水光。
随着入殓师一声“盖棺”令下后,伴随着锦书一声凄厉声“姆妈!”,棺椁缓缓盖上了棺盖。
那天棺椁抬出陆宅灵堂,陆家亲眷们跟随棺椁一路出了陆宅,身后陆锦书放声嚎哭,一声声喊着“姆妈”,她被佣人们钳制着一路送着棺椁出行,走到半路,那天裴逸看到一个迎面跑过来的少年,焦急跑向陆锦书,他愤怒地推开钳制锦书的两个佣人,然后就看到锦书“哇”一声抱住那个少年,哭的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着说:“苏澈,姆妈死的冤,我没能。。。。。。”
裴逸想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当年的苏澈吧,他曾了解过,苏澈父亲是陆振挺的故友,后来老友死了,他就收留了老友遗孤,念在他可怜,就将七岁的他带回陆家,供他读书识字。
苏澈是个头脑聪敏的孩子,在算账这方面很有天赋,只一眼,账本过目不忘,然后陆振挺安排他负责陆家账本管理,交给这个少年打理,陆振挺很放心。
只是前两年苏澈被陆家人辞退,说是手脚不干净,在账本上动了手脚,挪用了钱财,辞退后的他就回了老家杭州。
裴逸记得那天曾舒影棺椁入土那一刻,陆锦书悲恸的哭声响彻在寂静的山野里,她想去阻止母亲棺椁入土,她还是想让仵作为她母亲验尸,但被众人拦截,更主要她身边的那个少年紧紧抱着她,英俊的脸庞也是泪已涟涟,他劝说着锦书,说:“阿书,让太太入土为安吧,你这样让太太如何安宁?她更加死不瞑目,她最疼你,她见不得你伤心落泪,阿书,我们不哭啊。”
果然,锦书不再闹着仵作给她母亲验尸了,而是紧紧攥着苏澈的双臂,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一切繁琐下葬礼节结束,众人离去,陆家亲眷也相继离场,但那天,裴逸下山时,回头看到墓碑前一个少年搂着少女跪在墓碑前,而少女的哭声是那样悲愤、苍凉、撕心裂肺。。。。。。
那一幕永远深刻在裴逸脑海里,他觉得他的遭遇跟这个救过他的小女孩何其相像?
再然后他忙于自己的事,为了顺利能夺过父亲的政权,他暗自培养亲信,面上他与世无争,暗地里早已开始布局,只要时机成熟,再加上契机出现,他就能将那些伤害过自己和杀害母亲的凶手一网打尽。
后来无意中从陆振挺那里得知他的长女陆锦书已经跟他断了关系,跟随着苏澈去了杭州。
那一天,他待在书房抽了一整天的雪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
再后来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对于陆锦书渐渐忘却了。
直到多年后他在杭州再次遇见了她,那年他二十五岁已经手握重兵接管督军府,那年她十五岁,还是个中学生,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那天秘密来杭州是处理事情,所以他的穿着打扮也是普普通,一身灰色长衫。
他处理完事便意兴阑珊游玩西湖,漫步在断桥上,春天的西湖桃红柳绿、百花齐放、莺歌燕舞,湖面上波光粼粼,金灿灿的。
裴逸双手搭在石柱栏杆上,眺望着湖面,一阵春风拂来,甚是惬意。
那天他想他不该回头,否则惊鸿一瞥那容颜怎会影响经年。
那天他转头时,就看到一身草绿色斜襟衫和米色半身裙的少女站在杨柳树下写生,因为近距离,裴逸清楚看到该少女有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会说话般;一张娇艳欲滴饱满的红唇,还有娇俏玲珑的秀鼻以及一张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脸蛋,一眼万年,真是本是人间惊鸿客,一顾从此入尘心。
只见她执起手中的笔看着西湖美景,然后落笔在她面前的画架上。
裴逸眸色惊艳,看的出神。
直到有道声音扬起,才将他游离的神绪拉了回来,他循声过去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袭长衫的白衣男子,眉目俊朗,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男子是谁,眼睛倏然睁大。
他看到白衣男子走到少女身边,当时他的心就这么狠狠跳了一下,他的视线就紧紧盯向少女身上,再看女子笑靥如花看着男子,不用说,他已知少女是谁了。
裴逸的心刹那狂跳不止,心激动的像翻腾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他也不知道为何激动和欣喜。
果然,苏澈将手中糖葫芦递给她,笑说:“阿书,吃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