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野千秋的委托,把他日积月累、深信不疑的世界观击得粉碎,碎成一地细渣。
开玩笑的吧!
傍晚收到讯息,迅速点开,乍看清文字,工藤新一不由得头晕目眩。
理智的头脑一瞬空白,呼吸和心跳停了半拍,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以至于他无意烫到手,将锅铲、沥水篮和手机翻倒在地,本能地惊呼、对伤口吹气,完全忘记了正确处理烫伤的办法和他掉落的手机,那是致命的破绽。
古野千秋光脚从卧室晃晃悠悠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抱起他。
诶?
诶!
工藤新一下意识表现出抗拒。
虽说他总被毛利小五郎丢出事件现场,也经常被各种人轻而易举单手拎起,比如刑事、基德、毛利兰,因此对身体悬空的情形司空见惯了。但古野千秋是拧汽水瓶盖、偶尔左扭右转四五次也打不开、最后他实在看不过去、拿来帮忙拧开再递回去的人,而且使她晕乎乎的药效并未彻底消退,古野千秋跑近时就踉跄了一下。
“你知道烫伤的处理方式吗?”古野千秋没松手,发问。
惊愕的表情来不及收敛,又多了几分切实的感触。
他惦着击溃世界观的委托,惦着地上屏幕亮着的手机,惦着古野千秋双手使劲的托起。
视线随她的动作转了个圈,他被移到一旁正对水龙头的料理台。
工藤新一乖乖巧巧把手,放到她已经拧开的水流中。
水流冰冰凉凉的,如前日品尝的冰镇气泡水,缓和伤处的痛感。
他暗暗计算手机屏幕锁定的时间,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给他的这支手机来电吧。
工藤新一凝视古野千秋,担忧着。
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确认他站得足够稳当,才缓缓松手,手不着痕迹地扶着料理台的边沿——果然是做出了很费劲的反应。
虽然他望过去时,已经勉力整理好表情,但难以抑制巨大的错乱感,因此谎言编得吞吞吐吐。
现在想来,他说谎的水平,就和他的扮可爱一样拙劣。
与古野千秋认真的水准有千差万别。
他的冲击感,到了头晕目眩的程度。古野千秋最初的感受一定与他相差无几。
为什么与她朝夕相处的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异常。连观察力敏锐的他也受骗了。唯一窥见真相的,是她主动询问的贝尔摩德——因为古野千秋将异常藏得严严实实,掬起的笑颜也与平日无异,今夜甚至开始期待了,在之后不断重复的5月4日,送给柯南很多礼物。
可被她遮盖的实际呢?
处在只有一个人感知到异常的状态中,孤独、无助无疑会加倍。
返老还童的他,有默默将障碍扫平的父母,有一同冲锋陷阵的搭档,有发明道具的阿笠博士和研制解药的灰原哀,有为他担忧留级危机、为他总被易容的事与基德对峙的她……他有很多人。
他无法以少年的姿态与她会面。
只能以江户川柯南的模样,给她勇气和力量。
只能用文字的形式,尽力把心情和事实传递给她: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晚时绽开灿烂笑意的她,应该接收到了吧。
工藤新一慢慢梳理摇摆的心神。
摇篮曲很短。
用慢慢的曲调,也很快能唱完。
古野千秋又开始用更轻的声音重复,“Conan?sle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