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是从部队转业的,转业前在部队的职务是营教导员,参加过岭南轮战,经历过生死考验,因此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往往从人的角度进行,而在银行的中层中就有自己独特的一面,令人感到有一种莫测高深的寒意。
赵科长看我茶杯里的茶叶已经变成碎末,就指了一下茶几上的茶杯,说:
“里面有泉祥的九窨茉莉花茶,自己冲上吧。”
泉祥是乾隆时期发源于於陵的着名茶庄,已经有数百年历史,茶叶远近闻名,质量非常可靠。能喝得起泉祥的茶叶,那是一种荣耀,也是身份象征。
“我到南疆的时候,带的就是这个茶叶,比当地的茶叶都好喝。就连当地喝惯普洱的,也都跟我要这个茶叶。”
“是啊,泉祥的茶叶味道厚实,打开就是香气扑鼻。”我也跟着赞美起来。
一边说,我也就不客气的换上新茶叶,打开暖瓶冲上水,然后盖好盖子闷着,看茶叶在水中翻滚。
“刚才艾行长喊你过去,是不是要谈老孙的事情?”赵科长两眼看着我,很随意的躺在沙发靠背上,好像是很随意的说着。
我真的感到了大家议论中赵科长的深不可测,无形中就是一股压力。
“是的,让我写一下孙行长这件事的前后结果,和在医院治疗的情况。”
既然如此,我也就如实说出来,但是写论文的事情是不可以对任何人谈半句的。
“是啊,艾行长与老孙一直不合,这是必然的。这一次老孙是自己闯祸,也确实怪不得别人,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捂不住。”
“是啊,孙行长这一次也是喝酒的名声打出门了,这一下确实麻烦。”
“那你就认真写,但是要把握好,不能让老孙感到是落井下石。这种东西,很快就要见光的,老孙未必不会找你麻烦。”
“是啊。”
“老孙的孩子都在黄桑店工作,也该去黄桑店和孩子团聚的,不会长久待在於陵。至于他离开之后谁接替他,很难说,那几位副职可都不是善茬,都盯着呢。”
“嗯,各有各的打算,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进步呢。”
赵科长看我说话入港,就从沙发靠背上向前弯了一下,歪头向着我笑着,眉毛也向两边散开,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我其实心中也没数,因为人事变动总是会影响每个人的位置与利益,尤其是靠近领导层的,更是有一种危机感。
赵科长是军转干部,工作职位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工作能力也是公认的,而且因为不是业务人员,他们也没有争夺银行位置的实力与欲望,所以,完全是超然事外的,也难怪他敢于直接说,而且看的很清楚。
当然,另一个问题就是,他对自己的待遇看得很重,有可能是自己知道根本无法上一个台阶的原因吧。
“本来我觉得不需要文字东西,一个电话就解释清楚的。可是艾行长坚持写,倒是让我坐蜡。就像你说的那样,孙行长早晚会知道是我写的,到时候就说不清楚。”
“你写就行,写好以后拿给孙行长看,看他怎么看待。”
“啊,这不是直接出卖艾行长吗?”
“不是出卖,他们距离撕破脸皮就差一点点。这么做,是保护孙行长,也是维护艾行长,也是保护你,不这么做,你会上下不是人的。
“因为,关键的是,艾行长不会离开,老孙也不会带你走。而且他是业务出身的行长,现在咱们行里这样的人也不多,所以,也不会背上处分,更不会被降职,甚至还会得到提拔。”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江湖,这就是名利场,这就是温和的处理方式,也是最佳方式。
赵科长的确的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