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含乐最终还是从内裤兜里掏出一卷美金,藏得太隐秘,她不得不当众拉下长裤拉链,在一地眼珠子中,将内裤里抽出的钱,全部放进猴孩的笸箩里。
&esp;&esp;那是她出国前专程从银行兑换的崭新美刀,卷成手指粗细缝进内裤暗袋,以防脱离了旅行团没钱吃喝饿死在这七天里。
&esp;&esp;不合群的人总有他的生存窍门。
&esp;&esp;猴孩似乎见惯了大钞,并没表现出多新奇多兴奋,继续走往下一个观众。
&esp;&esp;王含乐看见对面男人的目光随着猴孩的离开也脱离了她身上,立即明白,自己这钱白给了,她的壮举压根就没得到人家的关注,甚至可能觉得她就是现场心软的冤大头之一,给的钱越多,和智商越成反比的那种冤大头。
&esp;&esp;这一想法在猴孩走到男人面前时得到验证,男人摇了摇头,猴孩没有像纠缠王含乐一样流连不走,直接越过男人走往下一个。
&esp;&esp;畸形秀表演很快结束了,旅行团的人从进来的门出去,门口汇合,集体回酒店。
&esp;&esp;因为导游特别打了招呼,今晚来的人都是成年人,一个个红光满面,眼睛发亮,还在反刍刚才怪奇盛宴,稀稀疏疏三两成团,有赶下一场的意思。
&esp;&esp;王含乐脱离组织选了其他门出去。
&esp;&esp;她是跟着轮椅走的。
&esp;&esp;轮椅上的人带她见识越国t市的夜景。
&esp;&esp;乡村化的街道有着都市的绚烂霓彩,人口密集如蚂蚁,轮椅熟练避开他人身体,王含乐则不断“骚瑞骚瑞”跌跌撞撞在人群中跟踪矮一截的他。
&esp;&esp;低矮屋檐飘下的道旗抚摸着她的眉梢,又或者是一些滴着水的衣服,潮湿霉臭汗臭脚臭狐臭鱼腥臭香水臭在鼻端挥之不去,耳边若隐若现熟悉的南方歌曲,仿佛是回到老家,陌生语言又猛地袭来,王含乐背心出汗,耳朵和眼睛只有一个目标,才能抵御快速穿梭在陌生地域带来的晕眩感。
&esp;&esp;他怎么这么快?
&esp;&esp;眼看轮椅没入一条更窄的街道,她心脏怦怦直跳,直觉告诉她,他发现了自己被跟踪。
&esp;&esp;轮椅加速驶过凹凸不平的路面。
&esp;&esp;王含乐略想了想,没有跟上,而是绕到正街继续走,刚才扫了一眼周围,看见人群走到正街尽头分岔,一部分人右拐弯果然,王含乐右拐的瞬间,就见轮椅进入小巷。
&esp;&esp;当她也踏进小巷第一步,就见轮椅停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没有动作,像在等人,又像在发出警告。
&esp;&esp;巷子隔离了喧闹夜市,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充斥所有空间,昏暗灯光下,黑色的背影出现一抹异色。
&esp;&esp;这人居然穿了一双祖传人字拖。
&esp;&esp;白色的脚趾露出一节,搁在脚踏上,他全身深色衣物,连毛毯都被投下阴影,唯独露出的皮肤闪烁着光泽,肤质好得惊人。
&esp;&esp;王含乐吞下一口口水,脑海警铃响起,巷子也就两三人并列走的宽度,太窄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再怎么好奇也得注意安全,又绕回正街,只不过是用跑的,再次转弯,果然又到了巷子另一头。
&esp;&esp;然后就见到一节玉一样的手腕正在叩打前方的墙。
&esp;&esp;墙上开出一扇铁门,高大的人影从门后跳下来,看不清长相,但不是当地人,当地人矮小又瘦,很难长出肥壮的身形。
&esp;&esp;两人用英语交谈。
&esp;&esp;轮椅上的人给了对面一沓钱,对面人拿了钱带上门退回墙内,那瞬间王含乐借着路灯,看见一张地中海人的脸,眼角垂凶,眉毛和下巴各一个大痦子。
&esp;&esp;四下静了后,她朝前迈了一步。
&esp;&esp;轮椅上的人一大半身形都笼罩在阴影里,露出的侧面下颚紧绷而突出,生人勿近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esp;&esp;她很识相地停住。
&esp;&esp;上去做什么?跟他说“我不在乎你的腿”?“一个残疾少在危险的地方逛”?
&esp;&esp;这时铁门再次打开,阻止了她的失智。
&esp;&esp;一个东西被扔出来,倒在他腿边,他使了点力气才扶起来,是个小孩。
&esp;&esp;她见过这小孩,马戏团,拿笸箩向她要走她可怜的美金。
&esp;&esp;他牵住猴孩,又松开手,用臂膀将孩子挡在右后方,姿体语言是将小孩正式纳入自己羽翼下,他冲推小孩的地中海人说了什么,地中海人不以为意,回以猩猩叫一样的连串大笑,笑声让胸前大块的肉颤得互相撞击。
&esp;&esp;轮椅上的人背对她转的身。
&esp;&esp;于是她清楚地看到,地中海人在他离开后并没有回铁门内,而是盯着他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突然高声喊道:“hey&esp;!sissy!”几步就追上轮椅,徒手连人带轮椅抱起,猛地砸地上,轮椅上的人被摔出半米开外,然后从肋下被人当小鸡一样提起,毛毯落地,一条红色的大尾巴垂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