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实,”梁泽的眼神突然正经,“你说死了的人,他的爱还会存在吗?”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陈东实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似乎还沉浸在刚刚不经意的惬意里。
李威龙死后,和梁泽待在一起成为他为数不多感到心安的时刻。哪怕他不是李威龙,却依旧有着镇定的奇效。
“没,就最近看了部电影,《泰坦尼克号》,你知道吧?”梁泽将雪糕从嘴里拿了出来,吐出一口凉气,“杰克死了,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了露丝,露丝活到了一百零一岁,我一直在想,杰克死了,那么他的爱还会存在吗?”
“要我说的话”陈东实低下头去,欢好的氛围骤地落寞,“他的爱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呀?”梁泽往他身边挪近了几分,隔着衣服布料,他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男人发热的皮表,“我以为你会主张存在呢,毕竟你跟你跟李威龙你们好了这么多年”
“那是我对他,不是他对我。”陈东实咬了咬唇,似有挣扎,“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醒地认识到,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不复存在。这么多年来,是我一意孤行,是我偏执成狂,其实我很想告诉他,让我一个人活在世上一点儿也不酷,如果一定要死,我想最好的结局是我跟他一起。”
“东实”梁泽第一次这样叫他,去掉了姓,名谓自带一种隐晦的亲密,“我想他会明白的。”
“可是我不能死,”陈东实抬起头,朝梁泽极勉强地笑了笑,“我是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胆怯,也有着普通人的懦弱。我不敢真的去死,我怕疼,我还有女儿,她很可爱,我还有肖楠,就我那远在国内的前妻。我记得我家老母说过,有业力的人,他死了以后,就会变成一只小动物,回到他最放不下的那个人身边。我一生行善积德,就是为了替威龙积攒业力,我想等我攒够了业力,他就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我身边。可能是树上的一只鸟,水里的一条鱼,或者是街边某只不起眼的流浪狗。总之不管是什么,我还是要好好活着,哪怕他的爱不在了,我也不会任由心中的泰坦尼克号沉没。”
梁泽幽幽然合上嘴,看向身后飘落的雪。乌兰巴托的冬天比哈尔滨还要早一些,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寒冷与风。
“我得回去了。”陈东实站起身子,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腿,“谢谢你,梁警官,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梁泽躺坐在长椅上,双臂舒展,似有回味:“没关系,我很乐意听你说这些。”
“下班来我家看电影吧,”陈东实发出邀约,“我家有DVD。”
他不需要梁泽回答“好”或“不好”,因为他明白,有时不答比答了更加隽永。
默许这个词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太多不能宣之于口的好感一个留白的契机。陈东实万分确信,梁泽一定会如期到访。
陈东实一路轻快地朝停车场走去,穿过小巷,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陈东实不禁美滋滋地想,可真是个敬业的好警察,居然还跟着。有必要这么粘人吗?
他回过头,刚想对后头人说别再跟了,眼前蓦地闪出一道黑影。
下一刻,刀光灼眼,黑影以摧城之势迎面扑来。陈东实下腹一痛,只听得“噗呲”一声,一柄水果刀直直插入自己的身体。
“东实——!”
马路对面的梁泽一脸惊厥。
陈东实捏住刀柄,眼前一黑,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重重摔在了地上。
第024章Chapter24
“东实你醒醒陈东实?!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陈东实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下腹的痛牵引着神经,略微动弹个手指都能激出一阵痉挛。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低头看了眼肚子,血,好多的血,温热的红色液体顺着刀柄,流过指缝凝在地上,刺目又惊悚。
梁泽轻放下陈东实,拔腿去追那逃之夭夭的罪魁祸首。那人许是第一次作案,吓得不轻,没出五六十米就被身手敏捷的梁泽抓住了后衣摆。
两人原地撕打在一起,娴熟的擒拿格斗在作案新手面前,锐不可挡。梁泽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将那人制住,他掰过那人的脸,一把扯下他脸上的口罩。
身下人下意识弯肘挡住了自己的脸。
“老老钟?!”
陈东实只记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心口一涩,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徐丽守在旁边,正替陈东实剪着手指甲。偌大病房里只住着他一个病人,除了机械的滴液声,只剩下徐丽似有似无的抽泣。
“疼”
陈东实蠕了蠕嘴,徐丽抬起头来,见人醒了,忙漾出一脸笑。
“我的祖宗,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徐丽立刻放下指甲剪,跑到门口冲外头喊,“醒了醒了,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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