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郎的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诺梯埃吃了一惊,他那明亮的眼光里立刻露出询问的神气。
“亲爱的爷爷,”凡兰蒂强打精神笑着问道,“您想喝点水吗?”
老人以微微谴责的目光注视着她。
凡兰蒂无奈的说道:“我就知道我是瞒不过您的,”她看着老人微带笑意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我……我刚刚听到父亲他们在谈论我的婚事……”
她迎着老人疑惑的目光说道:“您已经知道马西米兰了,而我也认为您对他很满意?”
老人温暖的看着她,表示赞同。
那姑娘也露出半个甜蜜的笑,继而还是忍不住忧愁起来:“父亲似乎想要再次为我说亲了。我说这种事实在有些不合适……”她红着脸,感到一个未婚姑娘谈论自己的婚事是很不恰当的,尤其是当她与一位男性情投意合的时候。
老人以眼神鼓励着她,想要听听那女孩自己的想法。
凡兰蒂走过去坐在祖父对面,小声的说道:“我亲爱的爷爷,我想要让马西米兰来提亲,您说,父亲他会答应吗?”
老人看着女孩渴望的神色,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更了解那个小伙子的家庭。除非意外发生,否则检察官先生是绝对不会同意与摩莱尔联姻的。
凡兰蒂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已经预感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悲伤地用手帕捂住嘴唇,颤抖着压制那想要痛哭出来的冲动。这女孩不希望在祖父面前这样不快乐,于是她没看见那老人怜惜伤感的目光。
即使诺梯埃的头脑依旧灵活,但是因为身体的限制好多事情也使不出力。这位可敬的、忍受了多年无味生活的倔强老头,决心一定要找出一个办法来帮助这对恋人,他平静的等待凡兰蒂镇静下来,以便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这个女孩。
凡兰蒂渐渐止住了泪意,很不好意思的扭着衣角,怯怯的抬起头看着祖父。老人只是以一种安慰的目光看着她,同时示意她有话与她说。
“爷爷,您是要字典吗?”
是的,那老人用目光肯定道。
“那么好吧。”凡兰蒂起身,拿出一旁总是放那里的厚字典,同时从抽屉里取出白纸和笔,照着字母的顺序慢慢的向下读,到老人示意停止之后,记录下诺梯埃想要用到的单词,连起来就是那聪明的老者要告诉她的话。
两人照着平常的习惯,很快就凑全了那个句子:求助外祖父母。
凡兰蒂睁大了眼睛,向老人求证道:“我亲爱的爷爷,您是说让我与外祖母他们说吗?”
她看向那老人肯定的目光,沉吟着说道:“我知道他们有计划将要在最近来看我……但是,马西米兰并不是什么贵族,我的外祖母他们……”
那老人责备的看着她,瞄向她手里的字典。这次凡兰蒂得到的话是:我们都爱你。
女孩甜蜜的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温暖明亮的光采:“您是说,因为您们都爱我,所以不会计较这些是吗?”
诺梯埃的目光赞同着这女孩所说的话。
“哦!我亲爱的爷爷,您是多么让我敬爱着您啊!”凡兰蒂带着难以形容的温暖爱意拥抱着老人枯瘦的身体,在她所爱的亲人额头印下一个祝福的亲吻,快乐而动情的说道,“我也同您爱我一样爱着您!”
诺梯埃快乐而温和的看着凡兰蒂,为这女孩发自内心的欢心而感到愉快。那年轻姑娘的脸上激动地晕红着,不断的亲吻祖父的脸颊,说着感谢的欢乐的话。女孩与她的祖父都感受到了满腔的喜悦和温馨,两人坐在一起聊了好一会,那女孩才离开祖父的卧室,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休息了。
诺梯埃第二天就叫来了律师,将之前立过的那一份‘若凡兰蒂嫁给伊辟楠为妻,就取消其继承权’的遗嘱撕毁,新的遗嘱将凡兰蒂设为了唯一继承人。
老人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一份更改了内容的遗嘱,触动了某个人敏感的神经——维尔福夫人挣扎不定的两股信念瞬间决出了胜负。
当维尔福家的家庭医生阿夫里尼先生送来圣·米兰夫妇的药,凡兰蒂还没有来得及打包之前,一只秀美嫩白的手很快的将十几滴毒药混在了里面,这双手有些慌张,却没有颤抖,因为它的主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年轻的母亲安静而迅速的离开了,但是这些裹着毒物的药品,却被那无知无觉的姑娘细密的包在一起,亲手将它们邮寄了出去。
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亲人面对的是怎么样的悲惨结局,而是满脸喜悦的走到了院子后门那里,与前来此地幽会的马西米兰相见。
花园里那场谈话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
正式进入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