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志向!说起来,现在应该是处于东晋末期,我历史学的不好,倒是不清楚历史年代表,但也晓得很快便要狼烟四起。当一个有实权的武官,至少会比那些只会涂脂抹粉的文官们,安全性更大一些吧。
“文才兄志向远大。我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想着能够平平淡淡地混下这三年,以后弄个闲散官职,最好也不要太累,逍遥自在些就行。”相信这也是我那位便宜哥哥所希望得到的官位吧。一个整日里沉迷于酒色的人,定然不会有兴趣想着去为人民造福,我也不过是司其力,努力帮叶家挣一份颜面罢了。
“喝,我还真没看出你这么些日子里过得哪里平淡了。”马文才啧了一声,话里似乎是在讽刺我刚来书院的时候嚣张暴躁,动不动就伸手揍人。我苦笑一声,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样。我这个人不太懂得遇事避其锋芒,结果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
“文才兄有的时候也会打人,为什么大家对你是又敬又畏,见了我就总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呢?”这个问题一直都在深深困扰着我,今日正好说到这里,我就虔心地请教一下好了。
“哦?你说王蓝田他们?”马文才冷笑一声,“是你太不争气了。那帮狗奴才,你给他们一份脸,他们就敢骑到你头上来。非得用雷霆手段狠狠打压住。你其实一开始做的不错,就是要用拳头,先把他们打服了。只不过打服之后还要用怀柔政策安抚,正所谓‘打一下大棒给个甜枣’,不过这其中的说道也很多,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是正常的。话说回来,这些都是男子该做的事情,让你来想那么多,也的确是有些为难你了,不必在意,只要以后学着相夫教子,会操持家务就好了,烦愁这些做什么?”
这家伙又在那里瞧不起人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了,就算我笨,那也是我个人的问题,跟性别有什么关系!他说这话分明就是在瞧不起女……
……等等!
“你说我是妇道人家?”我瞪大眼睛,用胳膊肘撑着床面想要坐起来,结果因为手腕被捆着不太方便,一时间竟然没能起来,整个人差点儿跌到床下面去。马文才眼疾手快地迅速捞回我,皱眉道:“你慌什么?”说完这话,他又面带得意地扬唇一笑,眼角微微上挑道:“我都知道了,叶小蓝。”
“啊?”他在说什么东西?我愣愣地睁大眼睛望他,马文才似乎没有在我脸上看到他预期的惊慌之色,神色也不由得低沉下来,扔掉掌中书本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
“叶秋棠,闺名叶小蓝,太原叶家幼女。”
“啊?哦,是她啊,怎么了?”我挠挠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所说的乃是前几日里木槿告诉我的个人资料之一,便又补充上一句道,“你说的是我妹妹吧?怎么,你知道她吗?”
对我而言,无论叶华棠还是叶秋棠,都不过是一个平面的身份代号而已了。当然区别是现在听到叶华棠这个名字我会条件反射地认为是在叫我,要是连妹妹的也得给包括在内,那也未免有些太难为我了吧?
马文才却显然与我想的不是一件事。他重重一拍床面,大声道:“少跟我装傻!叶华棠,你根本就是个女的,对不对?你女扮男装,冒充你哥哥前来书院,是也不是?”
“不是啊。”我才不会被他的模样吓住,大模大样地否认道,“我是我,妹妹是妹妹。我又不傻,如果真是个女的,干嘛要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来这边受苦啊?文才兄是不是听信了哪个小人的谗言,误会于我?这也未免太可笑了些,别的不说,你看我像是个女的吗?”
说真的,连祝英台那样的,身上飘香十里地,走路还扭扭捏捏的家伙,都没人会怀疑她是个女的,反而要来怀疑我,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况且我又没露馅,这些日子以来连洗澡都是偷偷去山下找个客栈自己在房间里洗的,我也不涂香粉,不抹胭脂,怎么可能露出破绽?说到底,肯定是马文才听了王蓝田那家伙的谗言,在这边试探我。
“文才兄你想,正经大户人家的女子,别的不说,起码琴棋书画要精通的吧?就算不精通,针线女红也是要会的吧?你看我什么时候会那些东西了?”眼见着马文才神色有些窘迫,我心里固然紧张,脸上表情却愈加坦荡,让他犹疑之心更起。
“那你,耳朵上面怎么会有耳洞?”马文才顿了一下,又指出了一个证据。我诧异地看着他,顺口答道:“谁说的,我没有耳洞啊?”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是,我从来就没想过,也没时间要打那个,况且打了也没钱买耳环。不过当我把手抚上耳朵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耳垂上还真的有一个洞。
摸摸另外一个,也有。马文才露出“看你还找什么借口”的眼神,责问我耳洞是怎么回事。我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知道啊。
“我也不晓得怎么出来的,可能是睡觉什么的不小心扎的吧?”我猜测道,马文才见我表情始终平稳如一,神色愈加难看,却始终不肯放弃,又道:
“你也别想欺瞒我。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已经派了马统前去太原,打听情况。只要他到了那里,你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了,你还是趁现在老实招出来,我也不为难你,否则的话,等马统一回来,说出了真相,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文才兄你尽管派人去查好了,叶某敬候尊驾。”我脸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暗道好险。亏得我提醒木槿回去以后让家里多做准备,以后让哥哥少露面或者用其他人的名字露面,并找了一个丫鬟冒充叶小妹,防止我在这边的身份破露。因为叶家那边之前怕女儿失踪传出去名声不好,就刻意隐瞒了消息,现在再做好万全准备,隐瞒住他人,并不是问题。
马文才脸色愈黑,看我的眼神也阴厉起来,显然是被我的平静所迷惑,开始相信我的话。我便得寸进尺,索性拍拍胸口对他道:“文才兄也不必费尽心思去查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你若是真想知道我是不是女人,过来摸一把不就全知道了?”
在我看来,马文才性子高傲,肯定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举动的。孰料那家伙眼神一散,竟然点头道:
“好啊。”
正文 41 态度
“好啊。”他说道,“你过来,把衣服脱掉。我来检查。”
但他话虽这么说,人却没有动,脸上神色看起来也有些纠结痛苦,倒像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因为这两天要跟马文才同床,我怕露馅,特地在胸口处多缠了两层布条,如果这样他还能给摸出来,我跟他姓!
不过脱衣服当然是不可能的。
=。=暂且不说我真是个女的,就算我是男的,也不能够这样做。对于士族子弟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侮辱人的事情,况且这种东西,摸一下我都够吃亏的了,要不是胸上厚厚地缠了好几层布,我可真不敢说出这话来,不过说实在的,有点痛啊。他能尽早打消疑心,我也好省力些,天天这样勒着不透气会憋死人的!
见我呆在原地没动,马文才脸上的神色又连变数番,突地猛扑过来,一把将我按在身下,目光灼灼地盯住我!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抬手欲推,却给攥住手腕。这回他的右臂也不痛了,我看动作利落得很嘛。
“马大爷,想怎么样?要摸你就直接动手吧,这样子算什么?”我心里紧张,脸上却努力克制不流露出来,让神色显得平静。马文才胸口剧烈起伏,狭长的双目里竟似乎有一丝无措,他低头看着我,嘴唇颤抖了一下,手似乎想往我胸口放,又像触电一样迅速收了回去。
“你……”他的目光落到我满是伤痕的手上,又看向我没了木槿以后再次变得乱糟糟的头发,目光从我脸上向下滑,喉结滚动了一下,也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我暗自庆幸自己穿的中衣领子比较高,应该能把脖子挡住,不至于被看出我没有喉结。
马文才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盯了我一会儿,我因为以前在武馆的时候跟人打架偶尔也会被这样压在下面,倒没怎么觉得尴尬,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最后还是马文才先挺不住了,微微咬住嘴唇别过头去,低声道:
“你……真的是男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颤了一下,松开了我的手腕。我突然觉得心里某处微微一痛,嘴上却答道:“当然,我是男子。”
“那你之前那般对我,也不是因为你……”马文才的声音顿了一下,后面的话一时竟没出来。我这个人脑袋不好用,不太擅长猜测别人未说完的话,于是顺口接道:“因为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