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宋宇涛从方嘉辉办公桌上拿起一个药瓶说:“降压药!给他吃点儿降压药!”
“不能吃!”亓弋严词拒绝,“急救车来之前不能乱吃药!来个人帮忙,让方主任躺下,把腰带和衬衫扣子都解开,头偏向一侧。去医务室拿个血压计来。”
在众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有人指挥,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哪怕之前有过龃龉,哪怕亓弋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也没有人责怪他。
医务室的大夫闻讯赶来,急救电话也已经拨通,一名警员把电话开了免提,递到亓弋面前。接线员正在确认病人情况,亓弋语速飞快又条理清晰地说道:“病人六十岁男性,有高血压史,头晕持续数日,五分钟前头晕加重,意识模糊,喷射状呕吐,可能是脑梗,血压正在测量。”
接线员说道:“请让病人平躺,头偏向一侧,防止呕吐物堵塞呼吸道。解开病人的皮带领口,保持室内通风。注意病人意识状态和呼吸心跳,如果病人心跳骤停,在救护车到达之前需要进行不间断的心肺复苏,你们有会做的吗?或者有没有aed设备?”
“有aed。我会急救。”亓弋说,“我有急救证,这里也有大夫。”
接线员:“很好。救护车已经出发,我把电话转到救护车上,请保持和急救医生的通讯通畅。”
…………
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接走了已经昏迷的方嘉辉。
亓弋跪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口气,紧接着,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他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向上看去,海同深正看向他,说道:“起来吧,身上脏了,去洗洗。”
亓弋搭着那手站起来,摇了摇头:“没事。”
“我替你看门。”海同深说,“离家再近也不如就在市局洗,我这儿有衣服和洗漱用品,借你。”
亓弋犹豫片刻,点头道:“好,多谢。”
海同深确实说到做到,替亓弋清了场,浴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亓弋洗完澡出来,正看见海同深坐在更衣区的长凳上,而在他旁边,整齐摆放着叠好的衣服——连内裤都有。
“有必要准备到这种程度吗?”亓弋问。
“以防万一。”海同深说,“新的,没拆过,尺寸应该差不多。”
“多少钱?一会儿我转你。”亓弋弯腰拿起内裤,问道。
海同深挑了下眉:“亓支,你现在这个打扮,很不适合说这话,容易让人误会。”
“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海同深看向亓弋,一句话毫无防备地从口中溜了出来:“我还真挺怕的。”
亓弋停了手中的动作,凝视着海同深,安静片刻,才说:“原来你的善意是带着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