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楼天远并不很赞同,夜已深,寒气厚重,若冻着了怎么办?
“都穿了斗篷,很暖和的。”楼天籁抢过话头,不许他犹豫不决,“我想跟哥哥多待一会儿。”
楼天远听了最后一句,心窝暖融融的,再也无法拒绝,“好。”
“唔,哥哥……背、背我好不好?”楼天籁并未完全清醒,四肢乏力,声音软柔。VExN。
如此小小要求,楼天远又岂会不同意?当下将小家伙挪到后背,散步一般慢悠悠往楼府方向而去。
薛涛不愿打扰他们兄妹,便驾着马车,远远跟在后头。
酒这东西有股魔力,总能莫名的,令人想起过往,甚至能将那些埋藏在心底,从不去触碰的伤往翻出来。
楼天籁安安静静的,伏在温暖而宽阔的后背上,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虽然紧闭了眼睛,泪珠仍然从缝隙渗了出来。
湿冷的泪水,滴在他的颈间,楼天远心肝一颤,猛地顿住了脚步,担忧道:“妹妹,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
楼天籁鼻音浓重,一字一顿的缓缓道:“做了个梦,很讨厌的梦。”
楼天远:“噩梦?”
楼天籁:“嗯。”
楼天远欲言又止,没再深究,“若身上不舒坦,一定要告诉哥哥。”
楼天籁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便道:“我知道。”
楼天籁很轻,背着根本无甚分量,只是兄妹俩各怀心事,因而走得更慢了。就在楼天远以为小家伙睡着了的時候,忽然听到她轻如云烟般略带哽噎的声音,“哥哥。”
楼天远:“嗯?”
想头很得。“哥哥会不会不要我?”这句话,楼天籁曾多次问过师傅,多次问过师姐,也曾多次问过美人爹。
楼天远并不知晓她全部的经历,虽然觉得楼天籁这句话,蹦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明白她既流着眼泪问这个问题,那么就必有她的原因,于是坚定的回答道:“不会。”
“若是我做了令哥哥很讨厌很讨厌的事情,哥哥会不要我吗?”
听着她不厌其烦的反复询问,反复确定,楼天远不免心酸,纵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大老爷们儿这回也湿了眼眶,“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哥哥都不会不要天籁。”
小傻瓜,是从前被抛弃过,幼小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内心深处藏有恐惧,所以父亲刚回盛京,便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疼她。
“真的吗?哥哥不会不要天籁?”
“不会,永远不会。”
楼天籁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金豆豆又洒落了几颗。
夜幕沉沉,天寒地冻,金豆子落下没多久,就凝结成冰。兄妹俩在刺骨寒风中行走,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反而胸腔里头,流荡的全是温暖。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楼天远闭目回忆从前,发现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永远无法抹灭的人生情节,就是背着她,在更深人静的夜里,回家的那一段路。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楼天远不禁幻想,如果那条回家的路,没有尽头,能够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
翌日是大年三十,永康帝在千秋殿设宴,宴请满朝功勋权贵,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楼易之父子均在宴请名单中。
年夜饭当然要携带家眷,楼易之的掌上明珠楼天籁,更是永康帝和钱皇后点名要见的人。
微生宗睿都二十七岁了,岁月不饶人,纵然他是个男子,也真的耽搁不起了,不管微生宗睿是真断袖也好,假断袖也罢,钱皇后都一定要他娶个媳妇儿,挑来选去,楼易之疼入骨髓的小闺女,无疑是太子|妃的最好人选。
当年的楼易之楼丞相,能将微生博晟一手推上皇位,而其子楼天远亦非池中之物,待他日微生宗睿登基后,楼天远定能成为朝中肱骨。所以在永康帝和钱皇后看来,选楼天籁为太子|妃,百利而无一害。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微生宗睿和楼天籁能够相互倾心。
昨晚楼天远兄妹俩过了子時才回府,楼天籁喝多了玩累了,睡到第二日正午,才勉强睡足。
楼易之过来的時候,楼天籁尚躺在被窝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
“小懒猪昨晚喝了不少酒?”楼易之坐在床沿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可难受?”
楼天籁神清气爽,揉了揉眼,“我喝的酒,是丞相伯伯亲自酿的,虽然喝醉了,但是一点也不难受,醒来后也不头疼。”
楼易之若有所思点点头,“郦师白有心了。”
美人爹对丞相伯伯的印象似乎很好哦,楼天籁越想越觉得高兴,笑眯眯道:“嗯啊。”
正文121 皆非女婿上佳人选
楼家小天籁伸了个懒腰跳下床,跑进跑出开始忙着洗漱穿戴。楼易之悠然端坐于窗边,手捧茶碗含笑不语,不知从何時开始,于他而言,这样琐碎而温馨的生活,竟也成了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