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淡定,要淡定,楼天远,一定要淡定!就当闻人白雪不曾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就当闻人白雪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跑到闻人白雪的起居室里,文茵欢天喜地道:“公主,小楼大人来啦。”
闻人白雪安静的站在美人榻旁边,舒展身体由文慧为她穿上外衫,笑道:“你这丫头那么大声嚷嚷,此刻整个驿馆的人,有谁不知小楼大人来了?”
文茵嘟囔道:“我替公主高兴嘛!”
不用猜闻人白雪便知道,楼天远今日之所以会前来,必定是因为楼天籁的缘故。闻人白雪怔怔出神,须臾淡笑道:“不论如何,能够见到他,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闻人白雪没有刻意打扮,如寻常一般素面朝天,在文慧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进入偏厅。
车驿下涛罢。楼天远长相俊美精致,继承了楼易之的全部优点,虽然比之于楼易之,气韵上有所不足,但仍是少见的美男子。闻人白雪站在门口,恍惚了一瞬。
起初,因为不愿意作为一枚整治棋子,闻人白雪曾千方百计出逃。即便一路上是受尽挫折,甚至差点被人贩子卖了,闻人白雪都没断掉出逃的决心。直到,直到在驿馆里瞧见楼天远。
那日,驿馆里来了很多青年男子,楼天远只是其中之一。
郦师白、梁上尘、微生宗睿,另外,还有二十多个永康帝刻意安排的,盛京里暂未婚娶的青年俊彦。二十多个优秀的男子扎堆出现,唯一吸引了闻人白雪目光的,却只有楼天远一个。
得知郦师白是楼天远多年的好友,于是,闻人白雪便刻意接近郦师白,不料了解楼天远这个人越多,闻人白雪心中,出逃的念头便越淡。
感情这个东西,虚无缥缈,抓不住。
随着楼天远干净利落的拒绝,从未经历过感情的闻人白雪,昂扬的斗志被慢慢消磨掉,自打无意中得知楼天远的心思后,闻人白雪心中的斗志,几乎完全被抹灭干净了。
要进入一个心中完全没有自己的人的心里,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将那人心中所系之人彻底驱逐出去,然后再挤进那人的心里。
见闻人白雪走进来,楼天远立即起身,上前几步行礼,“公主。”
闻人白雪笑着走进厅内,“小楼大人总是如此客气,天籁就不会这样。”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面对闻人白雪,楼天远仍有些不自在,强笑道:“妹妹被父亲宠坏了,素来不懂规矩,公主平易近人,才不与她计较。”
“规矩不规矩的,也得视场合而定,奴婢倒觉得,像天籁小姐那样,很好呀!”文茵动作娴熟利索,重新端来两杯香气袅袅的热茶,分别放置在闻人白雪和楼天远的座位旁边,喜眉笑眼的道:“规矩太多会造成人与人之间不易相处,公主不远万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盛京,难得遇到天籁小姐这样可心的好朋友,若处处谨守规矩一见面就拘束着,小楼大人你说说,那样是不是很没意思的啊?”
闻人白雪先坐下后,方微笑道:“小楼大人,请坐。”
楼天远点了点头,回到方才的位置上,撩起衣袍落座,望了文茵一眼,含笑答道:“文茵所言甚是。”
文茵兴高采烈的道:“我家公主身处异国他乡,相熟的朋友实在不多,小楼大人若有空闲,可要多来驿馆走动。”
文茵聪明伶俐,很会说话,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闻人白雪钟情于楼天远,文茵的意思,是希望楼天远常来驿馆,多与闻人白雪交流相处,以便培养感情。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并不会令人觉得尴尬,或反感。
楼天远故作轻松,笑道:“就怕会打搅公主静养。”
文茵抢着道:“不会不会,朋友之间的来往,怎会是打搅呢?”
闻人白雪笑得有几分虚弱,大大方方说道:“太静了也未必是好事,小楼大人若是愿意过来坐坐,白雪必定烹茶以待。”
“好。”楼天远借着捧杯喝茶的机会,不动声色打量着闻人白雪。
病了十多日,闻人白雪瘦了一大圈,两只眼眶深深凹陷,愈发显得那双明艳的凤眼,又黑又亮又大,闻人白雪脸上没什么血色,张扬的明艳不复存在,却多了几分娇弱病态之美。
沉默了一阵,楼天远问道:“公主可还好?我瞧着,憔悴了许多。”
闻人白雪浅笑道:“好些了,太医说没有大碍。”
文慧适时道:“云京与盛京气候大有不同,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公主的身子恢复得很慢。”
楼天远沉吟问道:“公主在盛京还待得惯吗?”
闻人白雪道:“还行。”
文茵意味深长的道:“别的都还好,就是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难免有些寂寞孤独。”
文茵的话别有所指,楼天远听得出来,瞥了消瘦憔悴的闻人白雪一眼,心里头一软,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怜惜,“如今已经开春,渐渐暖和了起来,公主也别成日在待屋里闷着,如果身体情况允许,还是该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文慧笑道:“小楼大人的话在理,多晒晒太阳,能驱走霉运。”
闻人白雪笑道:“也是。”
文茵眸中的狡黠之光一闪而过,装作一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惊喜地诶了一声之后,又转作满脸失落扼腕的神情,瘪着嘴巴郁闷叹气道:“据说无为居周围的梅花开得正艳呢,可惜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无为居。”
对面墙上就挂着一副白雪红梅图,楼天远收回目光扭头问道:“原来公主喜爱梅花吗?”
望着文茵做作的模样,闻人白雪暗自无奈叹息,听了楼天远的问话,只得微笑点头道:“喜欢的。”